还据说,太子大骂秦王,说皇帝的病是秦王害的,要收回秦王兵权,派人去辽东缉拿他回京问罪。幸好荀尚还算清醒,没有由着太子胡来。
听着这些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过来。皇帝的病和秦王有无关联我不知晓,不过秦王必是料到了此事,故而早一步离开。
我心中感慨,祖父说三世而『乱』,是否成真目前仍未可知。但万一言中,秦王必占那『乱』字的其中一笔。
而最玄乎的传闻,则来自雒阳城外。
自从皇帝病倒之后,那句“三世而『乱』”的谶言又重新被人记了起来,除了衍生出好些童谣,还有不少人将前阵子凌霄观『露』台的白鹤谶言联系起来,抓住最后的“明星”二字大作文章。
传说前朝帝室的后人仍然在世,一些州郡中兴起了一个叫做明光道的门派,以“光华再世”为号,说前朝帝室才有真龙,将重得天下。先前常年征战,天下疲敝。虽皇帝一统江山之后,劝课农桑,增进人口,但仍显得力不从心。不少人仍怀念前朝未丧『乱』前的殷实光景,在一些灾荒连年的州郡,此教收纳流民,开荒赈济,传播甚速。而那谶言中的“明星”,指的就是前朝真龙。
民间的各『色』流言,自然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皇帝突然病重,最受影响的,还是贵人们。
而事出之后,最出风头的,当然是荀尚。
太子任荀尚和豫章王为辅政大臣,尤其荀尚,除了太子太傅之外,还身兼太尉之职。
他大权在握,一上来就动作频出。太子监国的第二日,荀尚就以皇帝的名义发诏,撤换掉大批朝臣,包括中护军、城门校尉等守备要职。并以非常之时为由,下令雒阳宵禁,一切聚众游乐之事皆予取缔。
这自然不是好事。
因为那些被取缔的游乐之事中,包括了豫章王府的雅会。
于是我的赏赐也打了水漂。
“说是太子监国,不若说是荀尚监国。”淮阴侯府的后园里,桓镶愤愤道,“连圣上的宫中,里里外外都换成了荀尚的人,只怕是恨不得圣上早日晏驾!”
公子和沈冲正在下棋,各盯着棋盘,没有言语。
皇帝病重,一应事务都转到了荀尚的手中,他们这些为皇帝问对而设的议郎自然都成了摆设。官署中无所事事,索『性』告假一日,赋闲在家。
最不满的则是桓镶。据说荀凯当上了中护军,每日随荀尚出入宫禁,犹如皇子一般威风,还对桓镶等殿中宿卫甚是轻视,颐指气使。桓镶本是个心高气傲的,岂能受这等委屈,索『性』告了病假,眼不见为净。
桓镶又看向城阳王,道,“我听闻荀尚以侍奉圣上为由,竟宿在了宫中武库附近的庆成殿,大有将府邸安置其中之意。这般嚣张,太后竟也置之不理?”
城阳王正在作画,头也不抬:“不是还有豫章王。”
“豫章王?”桓镶道,“豫章王就是个怕事的,荀尚四处招惹,他连句话也不敢说。”
“豫章王乃识时务之人。”城阳王不紧不慢地往画上添『色』,“便是太后,你要她如何去理?骂荀尚谋反还是诏令天下诸侯共讨?父皇、太子、北军都握在荀尚手中,整个雒阳都是他的。”
桓镶“哼”一声,又对公子和沈冲道:“荀尚一手遮天,莫非桓氏沈氏也要坐视?这般下去,一旦太子登基……”
“太子登基又如何?”公子打断桓镶的话,看着他,冷冷道,“太子乃储君,我等不服,便是谋反。”
“我等若算谋反,荀氏算甚?”桓镶亦冷笑,“你看看荀尚,玉玺都在他手中,与坐了天下何异”
沈冲道:“圣上仍在,断定尚早。你我皆臣子,须得谨言慎行。”他神『色』严肃,示意桓镶看看四周。
桓镶气闷,转开头,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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