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
1997年2月7日,大年初一的早晨。
是个大晴天,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住在长安风扇厂四号宿舍楼三楼的工人们穿上新衣裳,裹着新围巾,准备出门访亲问友。三楼的女孩站在铁门前,母亲蹲下身子为她系围巾,小女孩懵懂干净的双眼慢慢地往楼上看。
顺着走廊的屋檐,她静静地看着,看着。
“妈妈,天上下红色的雨了。”
“哪来红色的雨,大晴天的,瞎说八道。”
“红色的雨,你看红色的雨。”
年轻的妇女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当她看见从楼上沿着墙角滴下来的血河……
“啊啊啊!!!”
十分钟后,只隔了两条街的派出所民警就接到报警,抵达风扇厂宿舍楼。
那个时候,老吴还不叫老吴,他叫吴方,是刚进派出所半年的新人片警。大年初一,老警察都回家过年了,就他和一个死了婆娘的前辈在所里值班。接到报警,两人还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出了点什么邻里纠纷或者夫妻矛盾。
长安风扇厂这块已经几十年没出过命案了,但是夫妻吵架三天两头有,所里民警经常上门帮忙处理这些小事。
吴方跟前辈来到风扇厂宿舍楼,他下了自行车心里还一阵轻松,老前辈却经验丰富,一瞅见将四号楼围得水泄不通的好事群众,立刻暗道不妙。
“小吴,准备叫支援,今天这事我看不简单。”
吴方一愣:“行,等过会儿我就回所里打电话去。”
老民警:“现在就打!就路边那个小卖铺,拿他们家的电话打!”
吴方觉得奇怪,但也没吭声。他跑到小卖部,打电话把隔壁辖区派出所值班的两个民警也叫了过来。等他打完电话,前辈已经进了风扇厂四号楼。吴方赶忙跟了上去,他走在狭窄的楼梯里,刚走到四楼,就见前辈从一间屋子里跑出来,跑到走廊上。
是404。
风扇厂四楼一共住着四户人家,404最靠近楼梯,往里依次是403、402和401。
“张叔?咋了这是。”
张叔朝他伸出一只手。
吴方停住脚步。
下一刻。
“呕!!!”
中午,市局刑警大队的人就来了。
整个风扇厂四栋宿舍楼全部封锁,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去。
吴方作为最早抵达现场的民警,他看到了发生在那间屋子里的一切。
残破的断肢,昏暗的光线,满屋子的血。
男主人被一刀砍死,尸体被凶手放在椅子上,坐在餐桌旁。
桌上有一口砂锅,锅里炖着一锅红彤彤的肉。吃了一半,还剩下一半。像极了红烧肉,但是那不是红烧肉。因为厨房煤气灶上的大铁锅里还炖着更多的肉,一只女人的手臂插在锅里,仿佛大厨精心的点缀装饰。
吴方感到一阵的恶心。
然而,事情还没完。
刑警大队的人还没来,他们四个派出所民警推开隔壁三间屋子的门。
“这、这里还有!”
“还有这里!”
“我这里有三个受害者!”
忽然,吴方的心底感到了一阵从脚底板升起的寒意。
冰冻刺骨。
冬日温暖的阳光无法焐热,寒冬腊月的冷风也没它冰凉。
长安风扇厂四号楼四楼。
四户人家。
全部被杀绝!
……
如今二十三年过去,小吴已经变成了老吴,也从一个小小的派出所片警变成市局刑警大队的副队。
“吴队,今天还是不回家啊,这都几天了,嫂子不怪吗哈哈。”
老吴捧着一个老搪瓷杯,泡了一杯热腾腾的大红茶,满不在乎:“回家?回家干吗!老夫老妻看了嫌!你们这些小年轻懂个毛,整天黏黏糊糊,也不嫌恶心。”
“吴队,还在看风扇厂的案宗啊。”
“唉,风扇厂宿舍楼下周就要拆迁了,你晓得伐?”
“晓得晓得。”
老吴:“真查不出来了么……”
小刑警:“当年宿舍楼的工人们都去围观,现场搞得一塌糊涂。又没采集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硬是要说,吴队,听说当年您提议从404房的被害者入手?”
老吴:“提议有个卵用,照样没查出东西。”
小刑警嘟囔道:“可我觉得您说得最对!”
老吴翻了个白眼。
查,当然要查。
但当年查不出来,现在更查不出来!
这不像前几年破获的西北大案白银案。
白银案凶手是留下了jīng_yè的,就是局限于当年的dna技术和资料库不足,没给人找出来。但风扇厂宿舍楼这个凶手,运气好到逆天,现场被好事群众破坏得一干二净,自个儿也没留下什么有用的证据。
难道,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下周,风扇厂宿舍楼就要拆掉了啊……
这时,局里电话响了。
“喂,苏城市局刑警大队。嗯?吴门派出所?嗯对,你说……自首?”
小刑警握紧话筒,刷的扭头:“吴队!”
老吴:“咋了?”
“自、自首了!”
放下了搪瓷杯,冥冥中似乎猜到了什么,老吴缓缓地问:“……谁自首了?”
“长安风扇厂的凶手!”
***
事情过去了一周。
本来长安风扇厂宿舍楼这周就该拆迁了,突然二十三年前的凶手冒了出来,全国人民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这栋小小的宿舍楼上。
警察、记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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