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前,府上走水,死了个……奴婢。”
张夫人突然凉凉笑一声。
啾啾本来还想着,张夫人这种修养极好的人,在外人前对丈夫露出疏离之色,已然不像是她会做的事——不是她们从小受到的教育。
没想到还这么不给面子。
张顺成敛了和善的笑,眸中隐隐多了些愤然,闭上了嘴,沉默地端起酒杯。
啾啾和陆云停互相看了一眼。
烛火倒影在亭外碧湖上摇曳,被风吹皱,颤颤巍巍往外扩散。正暗潮涌动时,又有串轻快的脚步从外面跑了进来。
“爹!娘!”
一瞬间打破空气中的僵硬。
一个穿了玄色袍子的男孩风风火火闯进来,七八岁大,腰间玉饰玛瑙相撞,激起一阵清脆的叮叮当当响。
男孩一阵风似的扑进张夫人怀里。
“娘!陈府那陈二今日拿了把白玉小刀同我们炫耀,说整个东洮城只有他才玩玉刀,属实可恶。我也想要把玉石小刀,不要白玉的,要比陈二好,要翡翠的!”
这应该便是张氏夫妇的儿子张熠棋了。
张夫人揽住儿子,柔声应了个“好”,当即招来关管家吩咐:“年伯,你可听见少爷吩咐了,替他办好罢。”
管家恭恭敬敬应承。
看来这孩子平日里没少被溺爱。
那张熠棋得了把翡翠小刀还觉得不够,抬头环视一圈,好奇道:“这些人便是爹爹今日请来的能人异士?”
他说着,从母亲怀抱跳出来:“你们都会些什么?让我瞧瞧!”
说着,他随便一抬头,态度轻慢:“就你罢!”
烛火在湖水上被吹皱又被碧波推回,安静之中,众人都有些尴尬,阴阳头大哥甚至怜悯地说了声“别呀。”
——张熠棋目光指向的方向,又是啾啾。
阴阳头大哥摇摇头。
大家都是江湖骗子,混口饭吃不容易,这两个刚入行的小新人下午已经受到社会的毒打了,再让他们继续尴尬下去,就会消磨他们工作的积极性,对行业的热爱性了。
不太好。
不过也没办法,在一大堆群魔乱舞中,就啾啾和陆云停两个装束稍微正常些,正常得扎眼,反而显得不正常起来。
陆云停一个男的有什么好看。
倒是那姑娘,虽然一头叫人忌讳侧目的短发,瘦瘦小小的,可容貌当真是一等一的。愈是没有表情变化,愈是没有神采光亮,就愈是像异域商人曾经展示给众人的人偶。
不会笑也不会哭,就保持那个动作坐在架子上,美丽又诡异地看着众生。
“我不会。”
就连说话也像人偶,声音干净,还带了点没完全成熟的稚嫩,却淡淡的,毫无感情起伏。
啾啾说:“我不会你想看的那些东西。”
对上啾啾的眼睛,男孩顿了下,就算刁蛮任性,背后汗毛也忍不住竖了竖——太像死物了。看久了感觉会被拖入死寂的深渊。
“嘁。我就说爹爹肯定会找来骗子。”他不知为何生出些畏惧,吞咽一下,嘴硬地小声嘀咕一句,换了对象,“那你来吧。”
“……”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张熠棋找上的是乔晓晓。
乔晓晓正在喝着酒幸灾乐祸,一听矛头指到自己身上来,顿时不乐意了,侧目瞟向张老爷。
哪知张老爷非但没能意会,反而沉吟一下,小心翼翼的:“乔仙子,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啊?”乔晓晓扬起声音。
张顺成以为她没听清,给她比划:“那个,对,就是那个!”
旁边诸位奇装异服都在,拿了那么多钱,基本的服务精神要有的。
“……”
——啊?!
谁和你们一样!我可是会真本事的!
乔晓晓一张英气的俏脸又青又红,静默地坐了几秒,突然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大胆!我来你张府是帮你解决妖邪的,不是来供你们取乐的!”
此话一出,振聋发聩。
张顺成吓得身上一抖:“我不是……”
张熠棋也被喝得倒退一步。
男孩从小被溺爱着长大,还没人敢接二连三忤逆他,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我看你明明也是什么都不会,就想骗我爹爹的钱,还说的这么堂而皇之。”
“你、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乔晓晓瞪大了眼,一甩袖子:“既然如此,你们张府的事我便不管了,张老爷,您还请另寻高明罢!”
“别别别!”张顺成顿时慌了,懊恼不已,给管家递了个眼色,把又叫又闹的张熠棋哄走,又赶紧安抚乔晓晓,“仙子莫气,是小儿无知,唐突了仙子,回头张某定好好收拾他。”
如此好话说了几轮,乔晓晓才面色稍霁,哼了一声,重新坐下。
***
晚膳之后,张顺成开始带着众人参观张府。
按理说带乔晓晓一个人探查一遍就可以了,但张顺成大抵是真被府上怪事给缠怕了,现在纯属一个急病乱投医的状态。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乔晓晓,也没有完全放弃其他人。就算知道来人中有不少滥竽充数的,也顾不得那些了,只求众人当中有几个真有本事的,能解决府中的人心惶惶。
“这里是下人房,倒是没出现过太多怪事,就是有天半夜,一间居所的窗户被莫名扔了许多石头。”
整个张府都很怪异,被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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