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进度条拉了一半不到,薄矜初第二次吹到了梁远朝家的暖空调,还睡了梁远朝的床。
屋外黑夜沉沉,薄矜初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梁远朝给她倒了杯温水,她背还疼,被梁远朝撑扶着坐起来。
良久后他开口说:“去医院。”
“不用去。”
她的身体她清楚,赖鹏的拳头像铁锤一样抡过来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的骨头要被砸断了。一觉醒来,虽然痛意还在,但没了那一瞬的鱼惊鸟散。
薄矜初说完,梁远朝立在床头,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她颇感压迫。
她刚想解释其实没他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你以为你是铁人吗?自己有几斤几两掂掂清楚,没本事上赶着凑什么热闹?”梁远朝语气很冲,脸拉的比窗外的天还黑。
她要是不替他挡那一下,被抡的就是他的太阳穴了。
“我没有上赶着凑热闹。”她眼眶微红,仰着下巴,紧抿着嘴盯着他。
他被打是大事,天大的事,不是热闹。她是来带他回家的,所以更不能让他出事。
气氛跌入冰窖,梁远朝气的说不出话。
“梁远朝,我救了你的。”薄矜初突然道,“作为报酬,我要享受一整晚的空调。”
她要吹一周都没问题,但前提是得先去医院。
“起来去医院。”梁远朝态度强硬。
薄矜初索性摁灭了天花板的灯,钻回被子里,脸偏向一边,“我想睡觉了。”
梁远朝不想再讲第三遍,直接伸手拉她。房间昏暗,他凭感觉碰到了一道冰凉的液体,心瞬时一沉。
“哭了?”
薄矜初被他的举动弄的猝不及防,头往被子里埋,手背胡乱的抹眼泪。
梁远朝去掀被子,没掀开,她手死死的拽着被子。
“松手。”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他败下阵来,无奈的叹息,“里面闷。”
细微的抽泣声在黑夜中放大,梁远朝眉心挤出一道缝,“不去医院,先出来。”
床是梁远朝的床,被子也是他昨晚刚睡过的被子,他的气息无孔不入。
薄矜初唰一下扯开被子,脸上挂着两行泪珠,从床另一边下去。
咚!
她的膝盖不小心磕到了床脚,听声音就知道撞的不轻。
梁远朝来不及开灯赶紧跑过去把人扶起来,忍不住朝她低吼了句,“你乱跑什么!”
薄矜初也恼了,用力甩开他的手,“我不要你扶!”
漆黑中寻到他阴冷的眼,哭着控诉:“我来接你你不高兴,我救你你也不高兴,我害怕去医院不想去你还是生气。
她吸了口气,恶狠狠地骂了句,“梁远朝,你真他妈难伺候。”
沙发上的外套被拿走,她连鞋带都没系。
十点多,小城最深处仍一片繁闹,叼着烟打牌的男人,嗑着瓜子搓麻将的妇女,油烟飘散的烧烤摊,还有一群叽叽喳喳八卦连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老妈子。
牌桌上不知谁喊了句,“哟,外边儿下雪子了。”
小圆点的雪子粒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其他好似没有异常,直到有个围观群众把窗打开,几缕刺骨寒风乘虚而入。
“快把窗关上,我的钱要吹跑了。”
*
十二点半的时候,薄矜初被噩梦惊醒。她梦到梁远朝把赖鹏狠狠揍了一顿,赖鹏那张丑恶的脸突然对着她笑,那种笑是恶心的,和王仁成的一样。
梦境最后王仁成出现了,薄矜初吓了一跳,突然想起什么,她借着月光爬起来,从书柜底层的铁盒里翻出一个旧的诺基亚,充上电重新开机。
卧室没点灯,黑漆漆的房间蒙着几层清冷的月光,手机老旧,虽然开机时间长,但功能还健全。
静谧无声的卧室里,诺基亚的按键声一点一点侵蚀薄矜初的神经。那段巷子斗殴的视频里,有梁远朝,有周恒,有傅钦,有赖鹏,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被揍趴下的是赖鹏,视频的最末尾,他突然笑了。吓得薄矜初无端冒出一股烦躁,她把手机砸进铁盒,扔回书柜。
薄矜初一躺下,就有无数个同样的声音冲破鼓膜,“我没从顾绵身上拿到的东西,得找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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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月19号,周六,南城落下初雪。
那年薄矜初17,梁远朝18。
当时大家还用qq,杀马特的头像,非主流的昵称和个性签名。
知道下了初雪,纷纷登上qq,平时沉寂的班级群聊的热火朝天。于南方孩子而言,一场不足为奇的雪带来的兴奋堪比遇上稀世珍宝。
雪下了一夜,清晨刚停,地上积起厚厚的一层。
薄矜初醒来后拉开窗帘,屋外一片雪白,她自告奋勇出门买东西。
舒心让她把围巾戴上,“记得穿雪地靴出去,手套别忘了戴上。”
“知道了,妈。”
按她妈的说法穿,她现在就是一头熊。
舒心把兜里的钱塞给她,“买点苹果,或者买点梨都行,看你自己想吃什么。”
“我能买包薯片吗?”
舒心翻了个白眼,“你要吃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这不是怕你回头又教育我吗?”
“偶尔吃几次没事。”
“好嘞!”薄矜初难掩激动。
院子里的雪已经被她妈踩过了,雪不大,一夜下来也没没过鞋面,有的地方被她妈反复踩的稀烂。
薄矜初赶紧出门,生怕晚一点路上的雪也被人踩了。
她沿着围墙边走,细窄的脚印规则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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