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疼吗?”
“还好,一点点。”
说这话的时候,杨夜正拿着从化妆柜里找到的化妆棉,轻轻帮顾良擦拭脖子上的伤口,血珠被棉球一滚,立刻被吸收。
杨夜望着棉球的眼色一暗,随后把棉球扔进了垃圾桶。
刚才他也是顾及剧情的时间要求,所以没等顾良回答,就下嘴了。
这会儿,他盯着顾良脖子上的伤口,低声开口:“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顾良诧异地看他一眼,好像不太明白他这话的用意。
一个吸血鬼咬了一个人,把他变成了吸血鬼,这是非常常见的剧情,就跟丧尸咬人,把那人变成丧尸是差不多的性质。
现在不过换成两个男人演绎一下这个剧情,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到哪里去了呢?
顾良看向杨夜:“咬一口而已,又不是有人要拿刀捅我。什么肯不肯的?”
杨夜拿出了一根新棉签,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不由重了一点。
“嘶——轻点。”
杨夜放缓动作,用棉球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伤口。“这个地方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顾良:“?”
杨夜抬眸,盯住他的眼睛。“就比如,剧情要求别人亲你呢?”
顾良心说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杨夜紧跟着说:“这不是轻薄你吗?”
怎么就用上“轻薄”这个词了?
在顾良的认知里,如果是一个男人在剧本的要求下去亲一个姑娘,那的确是对姑娘的轻薄。
在两性关系里,从气力、体格这些先天条件来讲,女性确实是相对弱势的那方。
虽然家里有一个糟心的、不会尊重女性的父亲,但在顾良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男生就是要尊重、照顾、保护女生的。
所以,如果剧情无论要求他亲女生、还是被亲,他肯定是不会那么做的。
当然了,换了男生,他也不愿意。
他多多少少是有那么点洁癖的。
但换了男生的情况下,他觉得这不能叫做“轻薄”,尤其他怎么就成了被“轻薄”的那方?
再说了,他不愿意被亲,人家另一方也不见得下得去嘴啊。
也不知道杨夜怎么个脑回路。
顾良睨着他,道:“两个大老爷们,谁轻薄谁啊?都是男人,亲也好,被亲也好,两个人都膈应吧。”
说完这句话,顾良发现有一个更不对的地方。
——杨夜这类比的什么啊?
随便咬一下,和亲一下能类比吗?
他说得好像,我让他咬一口,就等于让他亲我了一样。
杨夜都有点无奈,也有点气笑了。
他把手上的棉球再扔进垃圾桶,盯着顾良道:“我重新解释一下那个问题。我说的不考虑处罚,不是让你在被咬和被处罚之间做选择。毕竟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再去关小黑屋。”
“我们假设,无论如何都不会存在处罚的情况下,让别人咬你一口,你愿意吗?”
顾良摇头。
杨夜声音一沉,再问他:“那换做是我呢?”
顾良很诚恳地回答:“在你做了刚才的类比后,我觉得这个问题变得非常奇怪。”
杨夜:“不让我亲你啊?”
顾良:“……”
杨夜偏偏还在继续问:“不让别的男人亲你,因为你觉得膈应,如果换做是我呢?”
杨夜的目光太过炙热,以至于顾良觉得在他这样的注视下,自己的所有情绪都会无所遁形。
这个时候,他好像才真正懂得杨夜的意思。
可他又有那么点不确定。
杨夜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瞬也不瞬望着顾良的眼神,让顾良脊椎底部窜起了一股十分陌生的感觉,好似他整个脊椎都有点发麻。
但与此同时,骨子里的那点不自信甚至自卑,让他在这样热切的注视下,反而生出一种恐惧——那似乎是一种,正因为在乎,才会生出的不确定感和无措感。
顾良的情感经历实在乏善可陈。
仅有的那么一点相关经历虽然说都挺风过无痕的,但毕竟给了他一种自己的感情终究会无疾而终的感觉。
他早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年少时期的初恋,青涩懵懂,稀里糊涂的开始,或许严格意义上来讲那都不叫谈恋爱,但不能说他完全没有用过心,他认真地帮女孩记过课堂笔记,也在放学的时候送过人家回家。
最后的结果是不告而别、拒接来电,和更加稀里糊涂的结束。
再来,是荀枫对他表露过情感,但荀枫也在后来跟他说:“抱歉。”
——他抱歉,是因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情感,他并不是真的喜欢顾良。
初恋可以释怀,因为后来他发现,那种感情其实与真正的爱慕无关。
那个时候他的家庭正在经历分崩离析,他其实真正渴求的是友情、陪伴和一种来自同龄人的认同感,那会让他感觉到,他并不会因为父亲的关系,被人当做异类。
至于荀枫,顾良能跟他云淡风轻说一句没关系、大家还是朋友,也因为他对荀枫并不抱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那么,如果记忆里的初恋换做是杨夜呢?
先说喜欢后说“抱歉,我误会了自己的感情”的人,是杨夜呢?
自己还能这么平静吗?
会有人真的喜欢自己吗?
自己值得人喜欢吗?
顾良脑子一片凌乱,本能选择回避。
他侧身错开杨夜的身体,走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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