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等下次他表现良好的时候再说吧。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两人在餐厅外面的庭院里散了会儿步,才返程回家。
回家的路上,堵了车。
路灯绵延远去,车子在车流中蜗牛一样缓慢地挪动着,叶谙不经意偏头,透过车窗,看到街边有个小姑娘,长发披肩,抱着一把吉他,在弹唱卖艺。
谢朔跟着看过去,想起什么,忽然道:“我记得之前你唱过一首歌?”
叶谙闻言回头,骄傲地挑了下眉:“我唱过的歌可不止一首,你说的哪首?”
谢朔看着她的眼睛,说:“那次你喝醉酒,回来说要给我唱首歌,抱着吉他唱的。”
叶谙回忆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哪次,笑道:“你说《青时》啊,那是我大学时候拍的那部电影的主题曲,没什么名气,怎么?”
谢朔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回去再唱一次?”
叶谙忍俊不禁,凑到他面前,抬起下巴:“你当时不是很嫌弃吗?
怎么又想听了?”
谢朔顺势捏住她的下巴,想要低头亲下,却被她避开。
她眼波流转,故意道:“看我心情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到家后,叶谙还是陪着谢朔去了琴房,抱出几乎已经落灰的吉他,坐在椅子上弹唱起来。
轻快悠扬的曲调响起,嗓音干净清澈,随着夜风不疾不徐地飘入耳中。
年轻姑娘一袭浅色长裙,神情专注,白皙的脸上落满辉泽,身后窗帘微微拂动,起伏如水。
她轻轻拨动着细弦,眉眼间隐约浮现出几分青葱气息。
当初唱这首歌的时候,叶谙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那时候虽然每日疲于奔波,但心中总存了热血和希冀,所以歌词曲风都朝气蓬勃。
谢朔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仿佛隔着漫长时光,窥见了她曾经的模样。
这一刻,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假若当年他们初遇的时候,他如果开口问一问她的名字,是不是他们就能早一点开始?
曲调收尾,叶谙起身放下吉他,问他:“好听吗?”
这一回,谢朔终于没有再像上次那样静默不语,微微一笑:“好听。”
叶谙很满意这个回答,侧过头,看见旁边被布罩起来的钢琴架子,忽然问:“你是不是会弹钢琴?”
谢朔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轻应了声:“嗯。”
自小学的,纯粹就是为了陶冶情操,增加艺术细胞。
叶谙抓住他的手,双眸一亮:“那你弹给我听好不好?”
谢朔刚要走过去,忽然想到什么,眸光微闪了下,说:“今天不弹,等过一阵子。”
弹个钢琴还要焚香沐浴挑选黄道吉日吗?
叶谙搞不懂他的脑回路,难道是太久没弹,想先练一练?
还没等她琢磨清楚,谢朔就已经揽着她出了琴房,回到卧室。
因为下午的作死,这天晚上,叶谙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斯文败类”,第二天差点又没能起来床。
……
周四,谢朔约好去岑青彦那边复诊,检查眼睛恢复情况。
虽然明知道是例行的复诊,但叶谙心里仍有些担忧,前一天晚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没法入睡。
察觉到她的不安,谢朔从背后搂住她,唇落在她颈畔:“睡不着?”
叶谙丝毫没有跟他亲热的心思,转过身,借着晦暗的光线看向他的眼睛,不放心地问:“你前两天说眼睛疼,还有其他症状没?”
谢朔微微一怔,看着她,半晌,忽然问:“如果我又看不见了,你会离开吗?”
叶谙在被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你别拿这种事做假设!”
谢朔笑了下,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低声道:“早点睡吧。”
叶谙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合上眼,终于慢慢入了睡。
……
过去的当天,阳光不怎么好,日头隐在云层之后,林荫道上枝叶轻摇。
到研究所之后,谢朔进医疗室检查,叶谙照旧在外面等他。
进去之前,她同第一回一样,倾身抱了抱他:“我在外面等你。”
廊道里人影寥寥,叶谙的心情比前几回要平和许多,靠着座椅望向尽头的窗外,万物春生,枝头碧意葱茏。
这一次的检查没费多少时间,检查完毕,岑青彦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告诉谢朔,复诊时间可以拉长到三个月一次,再过半年,应该就不用过来了。
从医疗室出来,谢朔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熟悉身影,天光从远处漫进来,温柔地覆了她一身。
出事的那一年多里,他困于黑暗中,经历太多失望,一度情绪焦躁,不愿意检查,也不愿意做手术,觉得毫无意义。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害怕和排斥,因为……她总会在这里等他。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
无论,他能不能看见。
听见响动,叶谙回过头来,如同以往一样,弯唇笑开,眼底光芒细碎。
谢朔也笑了笑,他站在原处,长身玉立,朝她伸出手。
叶谙笑着,飞快走过去,扑入了他怀中。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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