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诀其实挺庆幸,因为按照某些电视剧里的套路,估计家里人发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喜欢上哥哥,不仅不会拆散,还会撮合。
索性他家里都是正常人,父母哥哥十分理解这种膈应的心理,曾经说要给顾铭顾诀找像秦粟这样的媳妇的顾夫人也再绝口不提这茬。
顾家一直以来都有开拓海外的意思,后来两年国内这边势头非常稳定,顾铭大学毕业也要出国读研,于是顾氏夫妇干脆直接暂时搬家到国外。
跟她有关的回忆,都在高三那个夏天停止了。
那时候真他妈没心没肺,还傻逼。
顾诀后来不止一次地这么想。
顾二少这么多年来从没对哪个女生生出过异样的感觉,阮安安是第一个。
他一个人惯了,深知被喜欢上是一种麻烦,而秦粟的事让他更坚定不移地这样认为。
但与此相对,他也下意识的,从来没有往“他也会喜欢谁”这方面考虑过。
他那时候,好像只是把自己去看阮安安的行为归结为……有趣,以及“替笨笨看的”。
所以后来在国外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蠢透了。
那时候疯狂暗示自己,一切对她的特殊感觉都是因为她救了他儿子,他觉得有趣而已,最骚的是还硬生生把自己说服了……
有趣个屁,真的跟个憨批一样。
真正的顺序明明是——
他捡到儿子,他丢了儿子。
她捡到他儿子,他看上她。
很神奇。
是个儿子带领爸爸找到妈妈并且陷入爱河的剧本儿,只不过这个爱河他先一步踏入了。
顾诀这张脸在国外也是非常吃香,更别提他还是全美大学篮球联赛某年冠军队的控球后卫,人气高到令人发指,示爱的告白的更有直接想跟他约一发的……
不管男女,都有。
连处兄弟之前都得先确认一下是直的弯的才放心。
后来有一个亚洲女生,走在他前面的时候,背影和阮安安相似度到了百分之九十。
黑头发,披肩,连长短都一样。她穿的衣服很宽大,和曾经一中的校服在阮安安身上的效果格外相似。
在身边一众同学的起哄声中,顾诀追了上去,但看到女生惊愕发红的脸那一瞬间,是铺天盖地的失落感。
不过,自那之后大家都知道了——商学院那个谁也追不到的高岭之花喜欢黑长直。
除了学习和游戏,顾诀对这些一直意兴阑珊。
直到某天回家,看着正在玩玩具的笨笨,看着它已经几乎看不出疤痕的腿。
他突然很想念那个高三的冬天。
那个每天下午第四节课准时去蹲墙头的冬天。
很想念他背靠着树,边玩叶子边看着下面女孩儿对着他的猫温声细语,听着她跟猫说这一天哪科老师又讨人厌,看着她为了他的猫到处发帖,最后自己恋恋不舍把儿子带回家的那个冬天。
为什么记不住别人的脸偏偏是她,为什么看到黑长的披肩直发会幌神……十几岁的时候,那些别扭的小心思全都明朗起来。
是喜欢。
……
顾诀自己也觉得自己当初很傻逼,所以没有跟任何人叙述过和阮安安这段完整的来龙去脉,只是大概给几个发小省略着讲了讲,这事儿被薛昭调侃为“反射弧可绕地球一圈”。
有些事情不能给阮安安讲。
顾诀也没说顾家那些事,他只说当时他住在这边的亲戚家里,笨笨走丢是他用一句话带过的。
“差不多就是这样……”
顾诀转过头,看着身侧满脸写着懵逼的人,对着她笑了一下,“你好像一肚子问题要问我?”
“不是……”阮安安缓了缓神,消化了一下他的话。
顾诀讲得很简洁,刚听到他去一中打架结果撞见她在给笨笨喂食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类似于“等等他为什么把去打架说的很吊的样子?”、“卧槽这么早就有这么深的缘分了!”、“笨笨岂不是我们的红娘?!”等一系列的想法。
可到后来……
阮安安觉得不可思议:“我跟笨笨在下面说话,你就在上面听着呢?”
当初做的蠢事……现在听起来,而且是被当事人问起来,顾诀很罕见地生出一种类似尴尬的感觉。
他捏了捏鼻梁,“……也不是每天都听的,我就……去了几次而已。”妈的。他心里暗骂。
阮安安睁大眼睛:“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一生,然后把它带走?”
“……因为当时亲戚家里有些事。”顾诀想了想,稍微改了改,“其实赶走笨笨的是亲戚家一个讨厌猫的小孩……当时没能立刻把它接走,就是因为害怕接回去再出事。”
阮安安:“啊……”
她一只手被顾诀拿着把玩,忍不住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趴在顾诀腿上的小猫,“小可怜……”
顾诀接着说:“所以才旁观你照顾它那么久。”阮安安感到她的手被捏了捏,听到这人又说,“对不起。”
“……”
阮安安顿时特别不自在,抬眼看他:“你为什么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而且我当时是愿意养它的……”
“不,”顾诀摇头,“那个应该是‘谢谢’,”顿了顿,他别开视线,“这句‘对不起’……我是为听你跟它说话道歉。”
“……”流氓惯了的人这么正经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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