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麻戴孝,摔盆就都由陆定远来。
陆定远现在已经改名换姓,此番回来,也不想惊动别人。
便拿猪血抹了脸,给脸上蒙了厚厚一层纱布。
有人问起,便说是毁了容的。
都不需要多说,只看那纱布下隐约透出的血渍,其他人连看都不敢多看。
虽然陆怀安没有披麻戴孝,也没跟着道长跪来跪去,连牌位都没捧。
却硬生生没一个敢出面质疑的。
就连村长,晚上说起来,也是颇为感慨。
“算了,算了吧。”
人家能出面,回来帮着给个体面的收尾,已经很不错了。
村长媳妇说的更加直接:“就她从前那作派,怀安就是面都不露,也没得啥说的。”
都断绝了关系的。
“也就是怀安这般厚道人。”
好歹还给安排了一个人摔盆,不管是谁,至少场面功夫是做足了。
“是啊。”
再怎么着,道场还是做了三天。
只是没如赵雪兰的意,入陆家祖坟。
不仅陆家不肯要,赵家也不乐意。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要埋回他们赵家祖坟,传出去名声都不好听的。
可是人都死了,总不能不让她入土为安。
最终,只得在赵家坟地旁边,选了个小角落,草草下了葬。
陆怀安倒给她的坟修得挺气派,众人谁不说他好。
“这养子,倒比亲子还孝顺。”
“就是说噻,赵老婆子不会享福哦。”
“唉,也是熬不下去了。”这人挤眉弄眼,笑赵雪兰机关算尽筹谋全空:“想想她以前那作派!”
后头埋汰成那样,甭说她那般要脸的,换成别人也受不来。
这样一来,倒是传出个陆怀安孝顺的好名声。
赵雪兰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气得跳起来。
等到丧事结束了,陆怀安亲自送陆定远离开。
这几天,陆定远一个字都没说过。
给外头的说法,是他又聋又哑,只是来走个过场。
“她……怎么死的?”
到底是自己亲娘,陆定远声音都有些嘶哑。
“自杀。”陆怀安也没想瞒他,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勒死的。”
陆定远嗯了一声,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才道:“也是,她这性格,旁人弄不死的。”
只有她自己受不了了,想死了,才会结束。
“是啊。”陆怀安其实挺理解赵雪兰为什么寻短见。
从子孙绕膝到断子绝孙,这种落差她受不了。
她大抵以为,自己那边是死了才到这边醒来的。
这边如果死了,兴许还能回去?
对她来说,这边的一切,都是噩梦中的噩梦。
她在乎的全没了,她憎恶的全都好好的。
尤其是沈如芸,她最厌恶的人,居然过得那么好。
陆定远沉沉地叹了口气:“我没见到爸。”
因为不能开口,他也没处去问。
“他被关起来了。”陆怀安给他大概地说了一下。
听说他居然连个瘫痪的人的东西都去偷,陆定远眉头紧皱,烦燥地点了支烟。
他真的不愿意承认,这种人,居然是他亲爸。
“不提这个。”陆怀安转了话题:“你在外边过得怎么样?”
“还行。”说起自己妻儿,陆定远脸上带了丝笑意:“孩子身体好多了,养了这许久,也长了不少肉。”
没有了家里这些糟心事,妻子的身体也慢慢养好了。
一家子在外头,虽然累是累了点儿,但是过得很快活。
“那就好。”
陆怀安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以后别回来了:“这边我安排了人,如果陆保国死了,我会通知你的。”
“……行。”陆定远垂眸,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己做了父母后,才深切地知道,当年他爸妈对陆怀安究竟做得有多过分。
因此,他也没脸说别的,只道了别便匆匆离去了。
陆怀安没记恨,没有连带着憎恶他,已经是烧高香了。
送走了陆定远之后,陆怀安也带着妻女回去了。
倒给村里人留下不少谈资。
等陆保国被放出来,想寻陆怀安一家的时候,连影子都摸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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