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正统十年七月初二日下午,大同行宫。
朱祁镇正一如往日般,上午朝见随驾的各级文武勋贵,一起商议朝政,下午则主要陪挺着大肚子的摩罗,附带着接见有事觐见的大臣,晚上接着陪摩罗,顺带着抽空审阅从北京转来的、已经由内阁和司礼监批复过了的奏折副本。
虽说朱祁镇放权给了内阁,但也不代表他会不管不问啊,否则他这个皇帝迟早会被架空,他可不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时,朱祁镇正在行宫后花院陪着挺着大肚子的摩罗赏花呢。
不得不说,大同府衙为了迎接朱祁镇还真费了不少的心思,种植在花园中的这些花草树木都是名贵品种。
毕竟岷王到现在还被巨大的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呢,哪里会为了这区区的一座别院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
不得不说,公家的钱花起来确实不心疼。
朱祁镇虽然因为大同府衙的自作主张十分生气,但毕竟已经弄好了,而且朱祁镇还为此付出了三十万金币的巨大代价,不享受享受,怎么对得起这笔巨款?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小太监捧着一封书信,急急忙忙的跑到尾随在朱祁镇身后伺候的王彦身边,将手中的书信递给王彦,开口道:“王公公,从北京发来的皇后娘娘的信。”
“哦?”王彦急忙伸手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书信,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才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半搂着摩罗的朱祁镇,对小太监摆了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咱家会转呈给陛下的。”
王彦好歹也在内廷混了三十多年了,自然知道怎么自保,他才不会傻不拉几的在这个时候禀报呢,摩罗虽然是蒙古和亲来的,但再怎么说也是大明的贵妃啊,岂是他一个区区内廷太监可以得罪得起的?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朱祁镇才陪着摩罗返回了后院休息去了,而王彦则趁着摩罗不在的空隙,将钱锦鸾的信呈给了朱祁镇。
“皇后的信?”朱祁镇不由得一愣,一边伸手从王彦手中接过信件,一边面带疑惑、不由自主的猜测起钱锦鸾此次来信的目的。
自从朱祁镇北巡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这还是钱锦鸾首次来信。
虽然钱锦鸾以皇后的身份留在京里坐镇皇宫,但还有孙氏,而且朝廷政务自有内阁处置,即便是孙氏都不怎么插手,更何况是钱锦鸾这个皇后了。
因此,钱锦鸾此次来信必然不是为了朝廷政务。
可要说钱锦鸾专门写信向朱祁镇陈述相思之苦的,那更是根本不可能,仅仅是她皇后的身份就不会让她这么做。
而且和朱祁镇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三年,钱锦鸾更不担心朱祁镇会因为摩罗怀孕而和她疏远,所以也没有必要因此来信,也完全不符合钱锦鸾的性格。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那些胡乱猜测统统甩了出去,然后便撕开信封取出信瓤阅读起来。
随着信中的内容映入眼帘,朱祁镇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等朱祁镇看完信后,不由得低声怒骂道:“这个混账东西。”
对于张瑾为了这么点事竟去找钱锦鸾,朱祁镇无疑是非常失望的。
他不是没有给张家机会,不说当初特旨将张家的旁系子弟送入明文殿和明武殿,就说张昶、张昇兄弟先后执掌大明建筑集团的事,若不是因为张家确实没有合适的人的话,朱祁镇也不会在张昇死后,便将大明建筑集团收回交给阮安负责管理了。
而就在前几天,朱祁镇还准备将乔家在大同和其他地方的商铺赐给张家,只是很显然,他低估了张家的那些不肖子孙的作死速度,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啊。
一念及此,朱祁镇便对躬立在旁的王彦开口道:“传朕的口谕,让户部明天派人将乔家的商铺拍卖出去,今天就可以把消息放出去了。趁着现在城中商贾汇聚,尽量拍出一个好价来,也好填补此次北巡的损失,你也跟着去看看情况。”
“至于张瑾的请求,就由你去处理吧,让负责牛羊交易的官员给他们一个和别人一样的机会就行了。”
这次北巡,一个没注意就被大同官府坑了三十万金币,虽然这笔钱对朱祁镇的内库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却就这样被大同官府的猪队友给败了。
虽然朱祁镇对此很不爽,但念在大同官府并没有借着他北巡的名头欺压百姓,也只得认下这笔糊涂账了。
如今恰逢张瑾利用钱锦鸾插手大同的牛羊交易,朱祁镇盛怒之下,这才决定将那些商铺收回来卖掉,以弥补他此次北巡的损失。
躬立在旁的王彦闻言,赶忙满脸堆笑的恭声道:“皇爷圣明。”
“行了,赶紧办事去吧。”朱祁镇没好气的朝王彦摆了摆手。
“是。”王彦躬身退下。
出了房间,王彦带着几个小太监径直离开行宫,然后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赶往北巡官员的临时办公地,去向户部的官员传达朱祁镇的口谕去了。
很快,接到口谕的户部官员便将明日拍卖乔家商铺的消息散布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大同城的商人们都沸腾了起来,纷纷跑到大同银行开具存款证明,准备参加明日由户部主持的乔家商铺的拍卖。
本来因为东蒙古被大明统治,作为和草原接壤的大同城就备受关注,房价一涨再涨,虽然还远没有寸土寸金那么夸张,但竞争也是十分激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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