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的时候,双手捧着一枝花,整个人都是愣的,一愣就是好几天,我们和他说话他都不回答。
当时我们都害怕极了,以为公子是着了疯魔,要知道我们公子虽然久居阴暗,但真真生得一片七窍玲珑心,待人接物处处细腻周到,哪有这么呆滞的时候啊。
后来过了几日,公子终于好了,我说要把那只花插在水瓶中,可公子偏不,白日就把花放在胸口,用自己仅有的决力滋养它,保证它始终娇艳如初。
晚上公子回到长生柱,就垫一方手帕把花放在面前,生怕把它带上长生柱,贴着不自由的自己,把那花儿也连累得不自由了。
从前公子在长生柱上时,眼睛总是空的。
可自那日以后,公子每晚都只看着那束花,那束花也只看着公子,度过一个又一个无眠的长夜。”
徐妈妈泪还没擦干,却还是笑了出来,满脸的感恩,“我知道姑娘您送花无心,但您却是救了我们公子一命……”
徐妈妈喋喋不休地开始感激,但婉妍一个字没听。
婉妍实在不敢相信,那日在簪花大会上的容谨,笑容温润得恰到好处,眼角都缱绻着和煦的柔和,就像是一块美玉般剔透又细腻,完美又易碎,让人忍不住靠近他、贵重他。
然而,就是那样的人间春风,月落人间,神明般的人儿,居然是刚刚松开了铁链,从阴暗的地洞中走出来的。
而自己不过是对美好的人心生怜惜,才送上自己的花,然不过区区一朵花,竟成了容谨如此珍视的宝贝。
婉妍扪心自问,若是自己被关在地下十几年不见天日,定会心理扭曲、满心阴暗。
那该是多温柔的人,才会身处阴暗,仍旧热爱光明、笃信温柔,对自己失去的不多追究,对自己寥寥所得感怀在心。
婉妍掀开被子,对还在抹眼泪的小淮吩咐道:“小淮,帮我更衣。”
小淮愣了一下,犹豫道:“可是二小姐你现在身子很弱,恐怕很难去按察使司了……”
“我知道,”婉妍点了点头,已经侧身下床,“我去看看容公子。”
小淮闻言只好去拿衣服,婉妍又忽而开口道:“对了,再帮我取一件里衣,要我平时穿的那种白色里衣。”
婉妍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暗红色里衣,没有说话,但眼中分明是不喜。
。。。
“韶域,去给宣大人搬个凳子来。”
婉妍到镜树台时,容谨正靠在床头看书,背后的柔软绫罗靠枕将他周身包裹得更纤细的些。
见到婉妍进来,容谨只是温柔地笑着把书放下,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悦,但眼睛却是忽而亮了。
就像是看到了光一样。
虽然在容谨的眼中,哪怕只隔几尺,但根本看不到婉妍的五官,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而言。
看不见又如何,根本不影响他满心都是欢喜。
婉妍走近一看,才发现容谨看的书和普通的书很不一样,每个字都有半个拳头那么大,一页纸上就没有几个字。
容谨注意到了婉妍的目光,便合了书,解释道:“我眼睛不太好,只能看这种特殊誊录过的书,让宣大人见笑了。”
婉妍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看书好啊……”
婉妍干干地说了一句,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她本是听了容谨的往事太过心疼他,一时心血来潮便寻了来,根本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好在两人刚才一起经历过生死,便有了些话题,于是婉妍便问道:“容公子,你身体好些了吗?”
“在下姓仲,名婴,字怀笙。”
容谨笑得和煦,完全答非所问,说完才道:“多谢宣大人救命之恩,我已经好多了。”
容谨这一下彻底把婉妍整懵了。
世上只有一个家族冠仲氏,世上也只有皇室才兴“名”“字”分离,其中名为家称,字为雅称。
这一个名字将容谨的身份直接锁定,那就是天权皇室成员、应龙圣族族人。
而婉妍作为天子近臣,常在宫闱行走,又怎能不知道“仲怀笙”乃是当朝九皇子名讳。
此时婉妍的感觉,就好像是她一直怀疑一个人是杀人凶手,也掌握一些证据,一直在暗中观察,等待与他斗智斗勇,等证据齐全后,一举私下他伪装的面具。
然而就在婉妍摩拳擦掌之时,那个人却直接走到她的面前,笑得温和又纯良,第一句就是:“你好,我是杀人凶手,我的乳名叫杀杀。”
这真就是一道惊雷通天修为紫金锤,颇有些震撼的戏剧性。
婉妍早就调查到,容谨就是天权名不见经传的九皇子仲怀笙,但婉妍万万万万没想到他上来就自报家门。
而且,如果没有徐妈妈方才那段详细的解说,婉妍对这位九皇子的身世还不敢确定。
九皇子仲怀笙,已故容妃之子,久病,常居于深宫。
这是史书上对九皇子的记载。
然而这与方才徐妈妈讲的完全对不上号,倒是印证了婉妍曾经大胆的猜测,那就是:容谨根本不是容妃所生,而是当朝国母任皇后亲出。
想到这里婉妍还是心惊一瞬,虽然她早知道任氏一族胆大包天,也早怀疑任党如此处心积虑地谋划,一定是有要扶持的皇子。
但是婉妍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在世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一个万民请愿一定要处死的孩子藏了下来,还养了这么大。
一时间婉妍有些恍惚,这些都是她曾经很头疼,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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