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散场,意兴阑珊。
怀兮从刚才开始,兴致就不太高了。蒋燃和程宴北都出去了,在座只留下任楠几个,跟她也说不上什么话。
程宴北打完电话回来。
他没直接回自己座位,长臂一捞,拿起搭在一边扶手上一件黑色夹克。一副要走的样子。
任楠晃了他眼,立刻问:“宴哥干嘛去?要走吗。”
“出去一趟。”
“诶?”任楠想起了什么似的,兴奋了些,“去接你女朋友?”
“嗯。”程宴北穿好外套,束了束领口,挪步要走。
突然又想起什么事。
怀兮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蓦地感受到,头顶覆过来一道阴影。
她下意识抬头。
程宴北隔着一张桌子,微倾身。
他伸出条手臂,越过她面前,长指按着一个磨砂质地的滚石打火机,滑过桌面玻璃。
他低垂着眼,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
黑色夹克里穿一件鸦黑色衬衫,纽扣松在第二颗,领口随意散开,衬得下颌线条干净,脖颈修长。
他生得高大,披拂四周昏昧的光,如此突然倾压过来,一瞬间,侵略感与压迫感都稍足。
怀兮没躲,反而直勾勾地看着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视线也掠过她一眼。
他嘴角虚勾着,不知是笑还是不笑。神情依然淡漠。
他随动作渐渐地起了身,收回打火机的同时,也收回自己不经心一瞬的视线。然后将打火机装入外套口袋,转身就走了。
任楠看他背影消失在露台尽头,转头对怀兮说:“这下热闹了,我宴哥的新女朋友一会儿就来了。”
怀兮不经心看了眼那个方向,一手托下巴,拿着个吸管儿,搅着面前那杯她再没动过的气泡苏打。
冰块儿沉底,厚厚一层,还没化。
叮叮当当的。
“刚燃哥说你也是港城人?”任楠跟她攀谈起来,“我家也是港城的。”
怀兮眉眼淡淡的,“不是。”
“诶?”
“大学在港城,”怀兮解释着,“家在南城。”
“噢——港城和南城,一北一南的还挺远,”任楠想起了什么似的,“我宴哥好像也不是港城人诶……他也是南城的,大学也是在港城读的。”
任楠一思量,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刚才燃哥说你俩可能认识呢!一个城市出来,又在另一个城市读大学,你们那地方也不大吧——哦对了,你们年纪也差不多……”
怀兮听他大惊小怪了一通,轻笑一声,“这样就必须认识了吗?”
“也不是吧,”任楠笑了笑,说,“就不论这层,你现在是燃哥女朋友,他俩关系那么好,燃哥又是他大学学长,还是俱乐部时期的同门师兄,大家这么一来二去,四舍五入的,可不就算认识了嘛!”
任楠丝毫没注意到,怀兮手下搅动冰块儿的动静跟着她一齐若有所思地停了须臾,他自顾自地拿来杯子,倒满了酒。
还大咧咧地碰了下怀兮面前那杯气泡苏打。
“叮当——”一声脆响,敲回怀兮的思绪。
任楠举起杯子:“按理说!每次燃哥带女朋友来,我们都要敬酒的。你看你刚才也没喝,满桌人就你跟我宴哥不喝酒了——给点面子,今天也算大家交个朋友。”
怀兮轻勾唇,礼貌地笑了笑。
她一手撑脑袋,随意拿起杯子,碰了下他的,看任楠将那一杯酒仰头全喝了,她唇只挨了下杯口,就放下了。
怀兮去外侧走廊找了处靠窗通风的地方。
入夜,前来尽兴的一波连着一波,人来人往的。身后不远处的电梯叮叮当当的响。
持续一晚上的烦躁感,在她看到手机界面显示出银行卡余额时,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卡里只剩两千多块。
她呼吸一下都不顺畅了。
还将屏幕亮度调到最高,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个“2”前面是不是少了一位。
如果没记错,上月她从巴黎回来,身上还有小两万的存款。
昨晚吃饭,黎佳音看她点了一大堆时蔬和低卡食物,还愤慨地评价她,除了在花钱和换男朋友上毫无节制之外,其他方面的自制力简直强到堪比柳下惠,从不拜倒在任何高热量的石榴裙下。
她在模特圈糊了这么久,一度被边缘化,一年多以来都无秀可走,没商业活动参加,挨不到t台,身材却还能保持得这么好,连消愁浇闷的酒精都几乎不碰,也有定时去健身房的习惯,强大的自制力是一大功臣。
但这一年多里,怀兮也失去了颇多。
从前在圈中当红之时就被吹捧出了一身的陋习,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存款再多也经不起她挥霍,就这么不知不觉见了底。
她从未为一时的捉襟见肘而深感心烦过,尤其是前阵子尹治还提供给她去《jl》试镜的机会,更让她有恃无恐。
尹治还特意强调,这次有资本把关,待遇不会差。简直一笔横财。
可谁叫她给推了。
落了一场空。
怀兮翻看着近期的消费记录。
眼见着那一个个看似不多,堆叠在一起就大的吓人的数字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她眉心越拧越紧,深感头痛。
最后实在不忍多看,深深提一口气,半闭着眼,忍痛给前几天订的一瓶八千多块的限量版香水退了。
心都在滴血。
此时,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怀兮看到来电人,犹豫了小几秒,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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