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边城一片离索。马嘶渐远,人归甚处,戍楼吹角。
有风雅之士很想用这样的词句来形容今天的京都。
毕竟今天的京都很是萧瑟。
不过自桓武天皇迁都平安京始,距今已近千载。千载以降,京都也不是没有萧瑟过。
虽然这一次,京都面临着千载以降最大的一次风波,但细细想去,这次风波似乎不应该用这样萧瑟的词句。
这并非毁灭的风波。
而且毁灭对京都来说不算什么。
京都并非没有历经过毁灭,百年前应仁之乱时,京都的市区几乎被毁灭了,更不要说镰仓幕府承久之乱时,整个京都几乎被毁,学自大陆的京都格局几乎从此彻底消失了。
毁灭,对一个传承千年的城市来说,只是一段必然的经历而已。
这场风波,是时代新开的风波。
是一个不一般的时代,一个与以往千年都不一样的时代新开的风波。
这个风波的开始,就在京都。
被本愿寺显如称为魔王的人,那个曾被天下讥为“大傻瓜”的人,那个在历史上传下天下布武之名的人,拥立已死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之弟足利义昭,率军上洛了!
所谓上洛,就是进驻京都,进而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在大陆的古国上是屡试不爽的称霸方案。这片土地上的大名们对此知之甚详。
在正常的历史中,织田信长上洛还要再晚两年才能积蓄足够的力量,但在这个世界,被称为“魔王”的他,与普通的大名的差距是绝对的。他的积蓄早已足够,只因足利义辉在日的大义而无法上洛。足利义辉死后,他最后的障碍,那心中的“大义”也不再阻止他了。
对于一个以“魔王”著称的人,这种大义在心的形象似乎很让人奇怪,但对于织田信长来说,这再简单不过了。
魔王,是魔王。
只有愚鲁的小魔才以混乱为信条。
这个世界本是混沌,根本不需要谁再来做什么混乱。
神也好,魔也罢,都只制定属于“我”的秩序,让这个世界,按照“我”的秩序运转。
我遵从“大义”,并非因为“大义”是大义,而是因为,“大义”是我的信条,是我制定的秩序。
我被称为魔王,但新的秩序,却必将从我手中诞生。
所以,
上洛!
织田信长手持名刀,压切长谷部,审视着他无双的军队。
“信长公!”长得有些奇怪的武将来到魔王的身边。
“现在的京都混乱不堪,需要强力镇压,压切长谷部只能斩人,不如用这一柄妖刀吧。”武将说着,献上一柄奇异的,骨制的长刀。
龙角……是那位大妖刀匠的刀吗……魔王淡淡地看了刀一眼。
以力量而论,确实比一直跟随我的压切长谷部更强,但是……
“秀吉啊,你要清楚,镇压天下的从来都是人,而不是刀。如果什么时候你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就拥有执掌天下的资格了。”
“信长公!”武将诚惶诚恐。他怎么敢呢?
魔王微微一笑。
“秀吉,你有这个潜质。但是……”如果我不死,你的潜质就永远只是潜质而已。
但如果我死了,你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继承我夙愿的人。
后面的话魔王并未说出,现在的秀吉还只是秀吉,还不能承担起那样的重担。而且……
时代啊,向我而来吧,身为魔王,我不会逃。究竟是我身为魔王来支配你,最终制定魔王的秩序,还是我依然只能延续身为魔王的宿命,璀璨,却仿若流星,就让我看看吧。
……
二条城,名为将军的大义。
美浓国,名为魔王的风采。
甲斐,猛虎在踞。
越后,有龙在盘。
时代的漩涡终于将一切都卷入进去。
无论人类还是其他。
包括刀山之上,火海之中。
冶静立在火海里,不知何时,刀山上的名刀已经飞抵他的身边。
无法飞来的普通刀剑也发出了清鸣,它们都感受到了,从远方传来的,它们的兄弟所历经的时代的涌动。
它们也都感受到了,它们的创造者,要开始使用它们的力量。
但是凭什么呢?
凭创造者的身份,也并不可以得到我们的力量。
刀这么说着。
能够使用我们力量的,只有真正的剑豪。
而且就算剑豪,也只能使用我们之一的力量。
想使用我们所有,不可能。
除非……
你能让我们所有折服。
你是天刀。
你是刀中之神。
你是刀中之魔。
你是吗?
你是谁?
无数的刀剑发出思维,向冶质问。
冶并不回答。
无需回答。
对于刀剑,是不需要用人类的言语回答的。
冶不是天刀,拒绝万物万象的他绝不可能成为天刀。
冶不是刀中之神,他打造刀,用刀,但不掌控刀,无法成为让信众献出一切的“神”。
冶不是刀中之魔,他早已堕入深渊,早已被疚疯所深缠,甚至对于自己,他是魔罗一般,但他不会成为他人的“魔”。
但冶了解刀。
他无比了解自己打造的刀。
所以……
爱之刀给予爱。
恨之刀给予恨。
霸道之刀给予霸道。
温柔之刀给予温柔。
将万物万象,给万物万象之刀。
于是,刀,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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