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扬州城郊瘦西湖上,一叶扁舟在碧波之上载浮载沉,船尾处斜插了一根青翠欲滴的细长竹竿,竿头垂下一根纤细钓丝,下半截没入水中。
胡垆慵懒地仰卧在船板上,双目微阖似在小睡,有些古怪的是在微凸的肚腩上端端正正地摆了一个酒碗。
他胸腹随着缓慢而悠长的呼吸有规律地一起一伏,最奇妙的是每一次将嘴唇张开一点轻轻吸气时,那碗中馥郁澄澈的酒液都会化作一条细线,在空中划过一道极优美的弧度落入他口中。
已经长大了几岁,生得愈发俏丽灵秀的李颦儿抱了一个体型不小的酒壶坐在一侧的船舷边上。每看到那碗中酒液即将见底时,便动手将其重新斟满。
只是她每一次斟酒之后,都会乘机捧着酒壶偷喝一大口,一张小脸早已红扑扑如熟透的苹果,出奇的是乌溜溜的双目依旧清明,并不见一丝醉意。
不多时,足有三四斤分量的一大壶酒已经见底,李颦儿眼珠一转,忽地将空酒壶扔在水中,“咕咚”一声激起大片水花。
原本水中已经有五条鱼儿被钓钩上穿着的香饵引来,游动盘旋正准备下口,结果被这一下吓得一哄而散。
胡垆似毫无察觉般仍闭着双目,右手却似不经意地轻轻按在船板上。
一掌落下,早已打磨得从心所欲的精纯真气透过船板侵入水中。
在真气作用下,水面上陡然升起五根高约五尺、直径尺余的水柱。
在波光荡漾、晶莹剔透的水柱当中,各有一条大小不等的锦鲤。
这五条可怜的鱼儿哪知发生了甚事,惊慌失措地在各自所处的水柱中上下游走,却似乎被某种力量禁锢,总是不能冲出水柱,也不能游回与水柱相连的湖水中。
李颦儿先是看得目瞪口呆,瞬间又反应过来,扑到胡垆的身上嚷道:“师祖好厉害,颦儿也要学!”
胡垆有些无奈地睁开双目,同时散去了绵绵不绝输入水中的真气,令那五根水柱崩解溃散,五条鱼儿也落回水中,如蒙大赦般四下逃开,倏忽间便已远去。
他伸出食指,在李颦儿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没学会走便要学跑吗?想学会这一手本事,还是先踏踏实实将师祖传你的‘两仪玄功’筑基篇练好再说罢!”
如今距离胡垆亲下扬州为李颦儿解毒已过了三年。
三年前,胡垆在李府击杀了对李颦儿下毒的五毒童子。
转过天来,他又从外面某处所在寻到重要证据,证明那位与林诗音情同姐妹的林仙儿竟是五毒童子同谋,当初与林诗音巧遇结交都是精心设计的套路。
只可惜那林仙儿甚是滑溜,在胡垆回来之前,便以带了其父逃之夭夭,从此鸿飞冥冥再也不曾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林诗音又是气愤又是伤心,李寻欢百般劝慰才为她解开这心结。
此后在夫妇二人的盛情挽留之下,又想着京师那边的三个弟子已各有成就,用不着自己耳提面命,胡垆便在扬州住了下来,而且一住便是三年。
因为女儿险些遇害,李寻欢知道自己保护得再用心,也难免有疏漏之时,让女儿安全的最好办法,莫过于让她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于是在他的恳求之下,胡垆将李颦儿纳入门中收为再传弟子,而李颦儿对他的称呼也由原来的“师叔祖”变成如今的“师祖”。
经过胡垆教导了三年,如今李颦儿已奠定了极扎实的武功根基。尤其她一开始修习的便是胡垆传自师父吕四娘又多次推演升华的“两仪玄功”,比起带艺投师的阿飞、朱寿和孙小红,在辈分上虽算是再传弟子,在实质上却是胡垆的衣钵传人。
只是这小丫头不知是受了李寻欢的先天遗传还是胡垆的后天影响,自从三年前凭借一大碗灵酒解了身上剧毒后,便对杯中之物生出浓厚兴趣,有事没事便在胡垆这里蹭酒喝。
偏偏她小小年纪便酒量极大,除了几有江海之量的胡垆,甚至已青出于蓝胜过李寻欢。
性情疏阔洒脱的胡垆和李寻欢对此倒也不大在意,唯有林诗音大为苦恼,总是担心活脱脱成了一个小酒鬼的女儿将来如何嫁得出去。
但有胡垆这位长辈的宠溺,又有李寻欢明里暗里护着,林诗音想管也无从下手,到后来也只能听之任之。
一大一小玩闹一回后,胡垆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便准备收拾东西回转。
他在临行前往清澈的湖水中望了一望,见所乘小船附近已没有半条鱼活动,有些遗憾地道:“若你方才没有捣乱,此刻早该有鱼上钩了。”
李颦儿将小嘴一撇道:“上钩了又怎样?师祖你总说自己是姜太公垂钓,非为锦鳞而设,只等王侯上钩,每次钓上来的鱼也会放回湖中,却平白让它们受一次利钩穿身之苦。”
胡垆哑然失笑:“你这小丫头倒生了一副好心肠。”
说话间也不见坐在船板上的他有何动作,这一艘小船便自动转个方向驶向岸边。
片刻间船泊湖岸,胡垆栓了揽胜,一手抄起那根未得用武之地的钓竿,一手牵了李颦儿,一起向着扬州城内行去。
随着一身修为的日渐精深,如今胡垆的轻功已到了不着痕迹的玄妙境界。他牵着李颦儿在官道上络绎不绝的车马行人中闲庭信步般行走,却轻易便将一个个骑马乘车之人远远抛在身后,偏偏人们都似对这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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