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用‘病人’来称呼下面谈到的这位,相反,我认为她是我见过最‘健康’的人。
一位姓侯的女士打电话告诉我,她的母亲在前不久得了脑瘤,已经有葡萄粒那般大,因为年事已高,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多拖一刻是一刻,起先老太太只是反应头部偏痛,视线模糊,可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她母亲忽然做了一大桌子菜,兴奋的说走散多年的儿子回家了。
老太太口中的儿子,在三十二年前走失,她发疯似的找了整整三十二年,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和儿子相见。
老太太每天都会多做一碗饭,在床上腾出片空地,多买一副家用品,医生告诉侯女士如果是瘤压迫了脑神经,导致的神志不清,不可能除了‘看到儿子’外,一切正常,她认为是心理压抑所致,于是决定请这方面专家看看。
我和徐先生早已在这行声名远扬,也就成了她首要咨询对象。
我把情况反应给徐先生,问要不要看看去?徐先生说当然,有钱不赚,那才是神经病。
侯女士住在那种老式的临街房里,两室一厅,五十多平米,有些拥挤窄小,但很温馨。
老太太出去买菜了,侯女士叹了口气:“自从弟弟记事起,就最喜欢吃番茄炒鸡蛋,那时候条件差,妈妈还是费好大力气弄了个母鸡,成天给弟弟做,后来弟弟失踪了,妈妈再也没有做过这样菜,今天妈妈找不到番茄,就抱怨说弟弟还等着吃呢,匆匆忙忙的下去买了。”
几分钟后,老太太提着一大兜番茄回来了,看到我和徐先生后笑着问:“你们是?”
侯女士正要解释,被徐先生拉开,他微微一笑:“哦,我们是你儿子的朋友,听说他回来了,特地来看看。”
老太太很开心:“是大猪和小猴子啊,我儿子可想你俩了,昨天夜里还说许久不见你们,不知道你们现在过的咋样呢。”
徐先生笑了笑:“我也很想念他。”
老太太手忙脚乱的为我们准备午饭,侯女士让她歇着,自己弄就行,老太太说那怎么行?你弟弟最爱吃我做的番茄炒鸡蛋了,别人的他吃不习惯。
吃午饭时,老太太多摆了一把凳子,一碗饭菜,不停的往那个没人用的碗里夹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脸。
徐先生问:“这么多菜,他吃的完吗?”
老太太笑着说:“男孩子当然要多吃点,不然怎么能有力气?”她凭空做了个摸头的动作(姿势很自然,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特意问了下徐先生,才确定没有人坐在那边。)
徐先生问:“三十多年没见,你怎么确认他就是你儿子呢?”
老太太微笑着回答:“这话问的,哪里有母亲不认识儿子的?他和小时候啊,没有啥大变化,我儿子可有本事啦,他上了大学,还在办公室工作呢。”
徐先生表示祝贺,老太太又问我们:“你俩在哪里工作?我儿子很想知道。”
徐先生回答:“哦,我们现在当医生。”
老太太点点头,说她儿子在公司财务部上班,回头让我俩走走关系,把他弄到医院,这样也有个伴,否则多孤单。
老太太又聊了很多她儿子的‘光荣事迹’名牌大学毕业,知名企业上班,被老板重视,有车有房等等,她自己臆想出了一位出色的儿子。
吃完了饭,老太太把那碗没人吃的饭拿到厨房,侯女士说过她母亲每到深夜,就会悄悄把这碗饭吃掉,因为老人节俭惯了。
徐先生跟了进去,问老太太她儿子为什么不吃?老太太有些担忧:“我也不清楚,他回来后饭量很小,每次都意思性的吃一口,你看。”她指了指饭碗,确实被扒下一口。
我注意了下老人的嘴角,有丝残留的米粒,我打算提醒徐先生,但显然是班门弄斧,他锐利地眼睛早就看到了,只是不说而已。
老太太洗刷完后,回到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然后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儿子该睡午觉了’‘乖,不睡觉下午没精神,没力气’‘乖乖睡觉,妈妈给你买汽水(三十年前很受欢迎)’看她的样子,放佛真有一个我们看不到的人。
老太太把‘儿子’哄上床后,温柔的盖上被子,因为当时是夏天,所以她非但开了空调,还拿扇子去给‘儿子’乘凉,讲着一些上世纪流行的童谣,故事,放佛一个刚有宝宝的母亲,幸福的看着宝宝睡觉,不由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老太太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离开,别影响她‘儿子’休息,我本以为徐先生会对她进行治疗,没想到徐先生遵从的退出房间,我急忙跟上,他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住。
侯女士整理完了家务,红着眼圈问:“怎么样?”
徐先生摇了摇头:“是脑瘤造成的神经错乱,我无能为力。”
侯女士沉默了片刻,从包里拿出五千块钱:“不管怎样,谢谢你。”
七年后的今天,在我写下这些经历时,我知道徐先生撒了谎,因为他对这位母亲的印象也很深刻,洗手不干前的聊天中,他告诉我脑瘤的压迫下,确实会出现神志不清,甚至痴呆的症状,但老人的逻辑清晰,和那颗‘瘤’没有一点关系。
也就是说,老人有那些怪异行为,是得了妄想症的原因,徐先生完全有能力治好,但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不想打破这甜蜜的‘重逢’
再回到七年前,回到诊所时,我发现徐先生的眼圈有些发红,他面无表情,似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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