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某人算了算,加上各部陆陆续续送来的贡赋。此番出征,总共获得了十余万斛粮食、二十余万头牲畜,倒也不算太亏了。
收获不仅仅是战利品。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党项人出现共主。
蒙古人组织起来,可以兵临北京,但一盘散沙时,明军可以出塞打草谷。党项人的气运之子拓跋氏被自己干死了,那么就不能出现下一个气运之子,否则自己会有大麻烦。
维持一盘散沙的状态最有利,也最容易征服、控制、拉拢,党项如是,回鹘亦如是。
任何单一部落,小的不足千,大的万人,都没法反抗自己。
与党项、回鹘相比,或许契丹更有潜力,但那是幽州镇的麻烦。此时的大漠草原,其实是无主的,自己还有时间。若是再过二三十年,保不齐契丹就统一草原了,那便是国朝初年的突厥,而不是明朝中后期的蒙古,须得集北方多镇之力才有可能抗衡。
缴获的粮食、牛先留在灵州,用作下一阶段的开发费用。接近二十万头羊马驼则带回夏州,用作军中赏赐。三千多俘虏嘛,与之前的三千多人一起,继续整修灵盐间的五百里道路。他们是牧民,不会种地,连编户齐民都不合适,只能做苦工了。
安排好这一切,已经是六月十一了,邵树德下令全军班师。
灵州大小官吏、军将、乡绅,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皆出城数里相送。
“灵州父老但请放心,只要某在一天,灵州便可安居乐业。”邵树德看着相送的一群人,心情也十分之好,道:“国朝初年,百姓皆安乐,一年四时八节,农祭、庆贺、游乐数不胜数,好不热闹。然上月端午,虽家家户户勉强过了节,比起国朝初年如何?某未见四民并踏百草,未见斗百草之戏,未见采杂药,未见互赠织物游乐,百姓生活困窘,乱兵四起,劫掠乡里,此天下公卿将帅亏欠于百姓者。或曰时局丧乱,诸镇皆如此,但本帅不认,定要还灵州父老一个富足安宁。谁若想破坏这份安宁,诸君可共诛之!”
这番话确实说到众人心底里了。大伙现在要求已经很低了,不想要多富足,有个安定的秩序行不行?但很遗憾,这一点都很难做到。即便是相对富庶安定的江南,亦有军士劫掠乡里,将帅不能制。
长安天子、外镇将帅都不会把大家当人看,都是两脚羊。灵武郡王愿意给大伙最基本的尊严,一家人能团团圆圆,不用担心哪天有乱兵冲进来,将妻女财货抢走。只要说到做到,那么便跟他又如何?
“吾等谨奉大帅之令,但有贼人欲乱此等局面,共诛之。”李劭答道。
而随着他起头,众人纷纷附和。邵树德细细观察,发现大伙说这话时不似做假,颇有几分真心。这就很好嘛,安定美好的生活是大家的共识,以后谁想作乱,那就是公敌,可群起杀之。
大军返程的路线与来时差不多,灵州—温池—盐州—宥州—夏州,一共八百里路程。
在路上的时候,邵树德接到了听望司传来的几份消息。
河北大战基本落下了帷幕,过程颇富戏剧性。
幽州、成德两镇讨伐王处存,幽州兵攻易州,李全忠统兵,全军六万人,将易州围得水泄不通。但易州坚城,克之不易,一名下级军将刘仁恭想到了个办法,穴地入城,遂克之。
成德军兵围定州,久攻不下,将士疲敝。适逢李克用率救兵至,与定州兵里外夹击,大破成德军。成德军败退,李克用再追,又胜,前后斩首万余。
幽州兵听闻成德军败,自恃精锐,并不害怕。不过王处存这厮出了个贱招,夜间遣三千士卒蒙上羊皮至易州城外,幽州将士以为是真的羊,争出抢掠,被王处存大败。
有些事情,听着就很玄幻,但偏偏真的发生了。
这年代军士的德性啊!
你说他们不堪战吧,但真的能打,契丹在他们手上都捞不到便宜。别说契丹还没起来,人家幽州也就一个镇,可没怎么在契丹手下吃亏,还经常去打草谷。
但这些军队也真的不可靠!王处存的贱招,还有之前黄巢故意退出长安的烂招,偏偏都奏效了,简直无语。
李全忠收拾大军跑路,临近幽州时,部下劝他作乱。理由很简单,回幽州交卸了兵权,他就是死狗一只,李可举想怎么治罪就怎么治罪,还不如趁现在掌握着大军搞事。
李全忠遂造反,幽州城中没什么留守兵力,李可举为免家人受辱,全家登楼自焚而死,李全忠遂为卢龙军留后。
河北大战落幕,大家各回各家,疆界没变,地盘没变,白白死了不少人,百姓也被弄得无法安生。
“李克用这厮腾出手来了啊,下一步会干什么呢?”邵树德将情报放下,仔细思考着:“昭义河北三州?振武军?还是关中?”
又拿起另一份情报,是有关朝廷的。
圣人返回长安后,要重建神策军。田令孜在蜀中募了五十四都兵,一都千人,隶左右神策军,粮饷、器械花费极多。再者,朝廷官员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南衙北司加起来官员逾万,光靠京兆府、同华二州实在养不起,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河中盐池那里。
田令孜鼓动圣人下旨,令王重荣移镇泰宁军,王重荣当然不从。不过仍表示每年愿供三千车盐给朝廷,充作用度。
朝廷当然不答应,继续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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