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百川下意识伸手接住了,??段日子,人家朝他扔水、扔包子,扔一切林林总总,他都是这么接的。
东西一入手,顷刻间毛骨悚然,下一秒急扔出去。
那是一个头。
是不是人头不好说,但总归是什么东西的头,有肉有皮,摸上去还黏糊糊的,带一股潮腥味。
蒋百川一阵反胃,险些吐了出来。
有人走到他面前,踢了踢他的脸,说:“?你的,认真看看,看仔细了。”
是林喜柔。
蒋百川朝那个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颅顶上有个刀伤的创口,创口处凝着半透明的褐黄色。
林喜柔说:“??是疯刀的手笔吧?你们一个个的,都当我好骗呢?”
蒋百川抬起头:除了林喜柔,来的还有熊黑,抱着胳膊倚墙站着,虚攥的拳头有小醋坛子那么大——看来他答得稍有不慎,就要换熊黑跟他“对话”了。
他咬死了不松口:“老刀就是疯刀。”
“刀、狗、鞭三家,鞭家是独门的技艺绝活,狗家是族群的天赋,刀家是血脉的流传,刀只有一把,每隔百十年,都会拿刀试血,哪一支的血??快被刀?吞咽了,刀就归哪一支保管。”
“老刀就是疯刀,现在出的状况,我也不是很懂,毕竟我已经被关很久了——兴许是老刀家那一支,又出了个人才吧。”
林喜柔说:“是吗?”
她俯下身子,手指探向蒋百川的嘴角:“你??张嘴,口才可真不错,我每次问你,你叽里呱啦,都说得有理有据。”
蒋百川想躲,瞥了眼熊黑,又没敢,林喜柔掐摁在他嘴角的手冰凉,死人一样凉,指甲又薄又尖,陷进他的脸肉里。
“不过,说得再合理,我心里不爽,你照样遭殃啊。”
说到末了,咬字突重,手上用力,??着一边狠狠一撕。
蒋百川惨叫一声,捂住左边嘴角滚倒在地,指缝里洇出鲜血来,林喜柔抬起手,看拇指和食指指甲上留下的血痕,不紧不慢送进嘴里抿吮了。
又说:“无所谓了,管它谁是疯刀,反正,很快就会??到了。”
***
聂九罗一早起来就赶工了。
昨天晚上,她给炎拓做规矩,说是作为租客、非请不准上楼,把炎拓听得一头雾水。
其实原??很简单,她的??制小院还没完工,在工作台上四敞大开,不想被炎拓看到半成品——半成品就谈不上惊喜和惊艳了。
所以她加紧做收尾工作,好在都是上色之类的细活,没意外的话,今天之内就能交付。
??次再上手,心情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经常走神,有时突然就??了,有时又耳热心跳,以前觉得炎拓的??制只是一时兴起,现在一考古,别有深意:干嘛非要她的院子呢,人都要包括在内?
嗯……有问题,??个人,心思藏得颇深哪。
完工时已经是下午,小院的屋舍、花木、人物,无一不备,精致小巧,不敢说栩栩如生,但别有一种微缩版的软萌可爱,聂九罗下巴搁在台面上端详了好久,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要么,送?炎拓算了。
下一刻马上喝止自己:不行!??耗时耗工的,他连钱都没?,她还想着送他,哪能好事全让他?占了!
一时牙痒痒的,找了细铁丝,裁了块小硬纸牌,做了块“老赖”的牌子,挂到持梅花的小人像脖子上去了。
效果颇为滑稽,她正??得不行,老蔡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收到快递过去的两份资料、对参赛冲奖又是什么想法。
聂九罗实话实说:“城市雕塑大赛那个,比较重设计,突出理念的那种设计,??个超出我的范畴了。”
老蔡:“那泥塑才艺大赛的那个呢?”
那个是民间工艺美术家协会牵头主办的,老蔡觉得和聂九罗擅长的正对口。
“那个是现场技艺大赛,一堆人围着看,还接受非专业观众参观。创作是很私人的事,和作品之间要有非语言的交流,我觉得我接受不了??样炫技式的展示。”
那就是都没戏了?老蔡长长叹了口气。
聂九罗无所谓:“其实拿不拿奖的,也没那么重要吧。”
老蔡说:“阿罗,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样的选手,属于高手,但差了天赋,不是圣手。????上,高手太多了,??种时候,无缝出作品和拿奖就显得重要,你摔伤了胳膊,一连几个月不能出作品,又没奖加持……这一行,竞争很激烈的啊。”
在商言商,老蔡说话一??直白。
放下电话,聂九罗的心情跌到谷底,在椅子里坐了一会之后,下楼来找炎拓。
……
客房的门虚掩着,聂九罗推门而入,第一眼没看??人,再一环视,看到墙上竖着两条腿。
她吓了一跳,下一秒反应过来,哭笑不得。
是炎拓在练倒立。
炎拓也看到她了,深吁一口气,收腹下了腰腿,站起身子,顺手拽过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
不止练了倒立,刚还做了单手的俯卧撑和腰肌训练。
聂九罗说:“??就练上了?”
炎拓:“迟早的事,早练早恢复。”
说话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聂九罗垂了眼,没吭声。
换了平时,她心里不舒服一阵子,也就自我开解过去了,但现在,放了个男人在这,理应物尽其用。
还不错,一下子就看出她有情绪。
炎拓??着走过来:“谁惹你了?”
他一直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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