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抹了把脸上的唾沫,看围观的人多,不好发作,怪笑了一声:“雀茶,你这样不仗义了啊,你刚把我拉进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雀茶气得浑身哆嗦。
邢深皱了皱眉头:“大头,雀茶是蒋叔的女伴,你这样,合适吗?”
大头嘿嘿一笑:“我拒绝了啊,是她拉拉扯扯不放,说什么憋得慌,让我安慰她。”
声音挺高的,外头的人都听见了,有两三个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雀茶气得恶向胆边生,一眼瞥见砧板上的菜刀,操起来就向着大头砍。
余蓉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雀茶握刀的手。
大头冷笑:“谁不知道你是怎么傍上蒋叔的?蒋叔出事这么久,没见你掉一滴眼泪,成天花蝴蝶一样往深哥身边凑,深哥不理你,你就来勾我。被人撞见了,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全推我身上是吗?”
邢深沉下脸:“什么骄傲的事吗?你少说两句!”
大头说:“我这……我不能让人冤枉我啊,得,算我倒霉,以后我躲着这头,省得被人讹上。”
说着理了理衣服,冷哼着朝外走。
邢深犹豫,严格说起来,大头不归他管,他也管不了任何人——大家都是同伴,给你面子时听你指挥,撕破了脸,说杠就杠。
雀茶原本是指着邢深能帮自己说话的,眼见他迟疑,心下不觉一凉。
余蓉说了句:“慢着。”
她看向大头,手却指着林伶:“谁也讹不了你,这不现放着一个证人吗?”
又吩咐林伶:“你说,当时什么情况。”
林伶没敢吭声。
她在这儿本就是个外人,住得相当不适应,看绝大多数人都怕,怕大头凶神恶煞,也怕余蓉光脑袋上纹的那条蜥蜴,刚刚挥锅打人纯属一时义愤情急,现在让她这么个外人出面,来理这么一桩内部纠纷,这不是坑她吗?
余蓉最烦窝囊的人,眼睛一瞪:“说啊!”
大头皮笑肉不笑:“小丫头,你可别冤枉人哪。”
林伶骑虎难下,心一横豁出去了:“我刚上洗手间回来,听到厨房有动静,过来看到她又踢又挣的,嘴还被捂住了,我怕会出事,才……才拿锅打人的。”
余蓉嗯了一声,乜了眼大头:“这怎么说?”
林伶毕竟是客人,大头不好吼她造谣生事,于是干笑两声:“什么怎么说?”
邢深脸色很难看:“大头,给雀茶道个歉。”
大头奇道:“我又没干什么,道什么歉哪?”
余蓉点头:“是啊,道什么歉哪。”
话未说完,手臂一伸,揪住大头的脑袋,向着边上灶台处的汤锅撞了过去。
汤锅里,还有晚饭时剩下的小半锅西红柿青菜蛋花汤,大头一头撞进锅里,眼前钝钝得发黑,又连人带锅滚落地上,挣扎着爬起时,一头的蛋花青菜西红柿。
他气急败坏:“姓余的,你特么……”
余蓉块头不输于他,个子也比他高,站在他跟前,气势居然压了他一头:“不服就去驯房找我,什么畜生,我都能驯。”
***
厨房里的这一页终于掀过去了,大头走了,余蓉走了,雀茶跌坐在小马扎上,低着头好久没言语。
僵立着的林伶反应过来,几步追出屋,赶上邢深:“邢,邢先生。”
这里的所有人中,她觉得邢深最好说话:他安排她脱险,性子也温柔谦和。
邢深停下脚步,转身朝向她:“什么事啊?”
林伶舌头打磕绊:“我能不能……不住这啊?”
邢深心里叹气:林伶是客人,是炎拓郑重托付过的,没能给客人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还让人搅进这种荒唐事,确实糟心。
他说:“本身这个小服装厂的租期也快到了,我们也在考虑换其他像样的地方。”
林伶嗫嚅:“不,不是……我想自己出去住。我跟这么多生人住,不习惯,也不自在。”
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她更加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待了。
邢深约略猜到了:“你是不是怕大头报复?不会的,他没那个胆子。再说了,我们也不放心你单独出去住。”
林伶解释:“不是单独住,炎拓之前,跟我提过有个可靠的朋友,我想跟他联系、去他那住。你们只要把我安全地送到那就行,你放心,我去了之后,绝对不出门,在家的时候,窗帘也一定拉得死死的,直到风头过去。”
***
炎拓也说不清自己是冻醒还是饿醒的。
都可能吧。
洞里太冷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给他提供了一条被子,然而这被子远远不够——他起初只是手脚发痒,忍不住去抓挠,后来肿如馒头,再然后就开始生冻疮了,一个一个,渗血蜕皮,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饿是肯定的,这是他第三次断粮,因为没有时间概念,他无法控制饮食,每次都觉得是忍到了极限才吃东西的,吃完之后才知道,忍得还不够,下一轮投喂还遥遥无期。
太饿了,肚子里像揣进了一个黑洞,空得太厉害,能吞噬一切。
他裹紧被子,身子尽量蜷缩再蜷缩,怀里是那个小手电,天冷,手电也不经冻,得经常捂着,而且,手电的光已经不太亮了。
难怪林喜柔不杀他,死未免太痛快了,活罪才难熬,清醒地熬更难。
炎拓的眼眶忽然发烫,他的头发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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