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里的难处更大,”魏知县淡淡道:“县里要做的是分忧而不是添乱。”
“是哇,文渊这样的官员,真是太少了!”齐道台大赞道:“我一定把你这些话,转告给臬台大人。”顿一下道:“就是得着眼全局看问题。你知道,皇上虽然登极九年了,还是有很多人面服心不服。这次浙江大风chao实属罕见,那些人又要说怪话了。藩台大人的压力很大,如果不能及时赈灾、安抚百姓,将灾害的影响降到最低,皇上肯定要怪罪的。”
“嗯。”魏知县点点头,听齐道台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此事很棘手,但是没办法,杭州城的粮库十个被淹了八个,损失极为惨重。不得不让各县帮着养活一批百姓。疾风知劲草。这时候咬咬牙,帮藩台渡过难关,ri后必有厚报!”
“下官不求回报,灾民虽然不是本县之民,但同属大明的子民,自然应当一体救济。”魏知县沉声道:“只是希望省里给个章程,好让县里能安抚好富阳百姓,安置好灾民,让他们和平共处。”
“当然可以。”齐道台沉声道:“藩台大人的信上不是说了,但凡接收灾民的县,与受灾县一体奏请蠲免钱粮赋役。而且我临来之前,藩台大人有三点要求,一是不要死人,二是不要sao乱,三是不要让灾民离境。只要能做到这三点,你尽管洒漫去做,一切后果由省里承担。”
见魏知县没什么反应,齐道台才又道:“省里的公文不ri下达,你一看便知。”
“是。”魏知县深深作揖道:“下官定不负藩台和道台所托!”
。
两天后的中午,一艘水师楼船从富chun江下游驶来,船上是携家带口的上千灾民,他们的家园被海啸毁掉,已是身无分文,很多人甚至衣不遮体,在寒风冷雨中瑟瑟发抖。
更冷的是他们的心情,海堤修复、海水退去之前,他们已经无家可归,只能任由官府驱赶,在官兵的监视下登船,被运到四面八方安置。一路上官兵们的粗暴对待,到现在不给饭吃,让他们饥肠辘辘、满心凄凉,对即将开始的流民生活,充满了恐惧和怨气……
“凭什么城里人都不走,就让咱们乡下人背井离乡!”船上,到处是这样愤懑的牢sao声。
“粮食不够吃的呗,又不想让咱们这些乡巴佬塞满杭州城,”有老人冷笑道:“自然把咱们往各县里送。”
“人家县里就愿意接收?受灾的又不是他们。”灾民们忧心忡忡道。
“咱们就是些讨人嫌的累赘。”老人愤懑道:“哪有喜欢灾民的官府?”
“这么说,咱们肯定不受待见了。”灾民们的情绪愈发低落。
“有口粥吃的就不错了。”老人幽幽道:“就怕稀得没几粒米,那非得饿死人不可……”
让他这一说,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禁回忆起国初有一年蝗灾厉害,他们也曾逃过荒,最后只有一半人回到家园,其余人小部分饿死,大部分死于瘟疫,悲惨莫可名状。
“世上最惨无过于逃荒了……”悲观情绪愈发浓重,许多灾民又怕又饿,呜呜哭起来。
“嚎丧什么!”官兵持着鞭子,大声呵斥道:“富阳到了,都赶紧滚起来!”
灾民们不由往岸上望去,就见码头的牌楼上,写着十六个红se的大字。浙江识字的人多,不少人眼前一亮,大声念出来道:
人饥己饥、人寒己寒,患难与共,赈灾恤邻!
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就是这个意思,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让灾民们感到舒服多了。
楼船费劲的靠上码头,官兵下了船,半晌上来一群当地官吏,为首的是个穿着七品官服的年轻人,自然是本县知县无疑。
不待皂隶高唱,船上的百姓便呼啦啦跪倒,给知县老爷磕头。
“诸位快快请起。”魏知县扶住一位老者道:“折杀本县了。”
“求大老爷可怜,”白发苍苍的老人,却坚持给他磕头道:“给我们一条活路!”
“求大老爷可怜,给条活路吧……”灾民们七嘴八舌附和着,不分男女老幼,都使劲的磕头。
魏知县的眼眶湿润了,之前他就灾民说了许多冠冕堂皇的话,其实心里还是想着自己的官声和政绩,但当他看到灾民们如此卑微的乞求,只是为了一条活路时,终于深深震撼了。
感到沉甸甸的责任压在肩头,他亲手扶起几位乡老,“诸位乡亲快快起来,且听我一言。”上到楼船最高处,他指着岸上的十六个字道:“诸位看到那些字了么?”
灾民们点头。
“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灾民们又点头。
“人饥己饥、人寒己寒,患难与共,赈灾恤邻!”魏知县高声道:“这就是富阳县给你们的承诺!”
听着这位知县老爷的承诺,灾民们那冰冷凄凉的心,一下子热乎起来,又纷纷青天、菩萨的叫个不停。
魏知县摆摆手,灾民们便安静下来,听他接着道:
“请你们记住,你们来富阳不是逃难,而是来生活的,你们双脚踏上富阳县的一刻,你们的身份就不再是灾民,而是和富阳百姓一样,有房住有饭吃、有官府保护的百姓!”魏知县朗声道:
“为此,本县十一万百姓,为你们空出了七千间住房。待会儿上岸登记后,便可各自领取三天口粮,跟着你们的房东回去歇息了!”
灾民们本以为来了有个窝棚、有口稀粥就不错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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