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中计,他不敢再留,那一掌必然能要了明华的命,他飞身跃上宫墙,想逃出去,一张铁网却迎面网了下来。
厉无相目不能视物,看不见那铁网上有细小的钩子,自负想撕开铁网,却不想被钩子扎破掌心。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麻木,厉无相脸色更加难看:“卑鄙!竟在钩子上涂了麻沸散!”
“你该庆幸,朕没让人在钩子上涂抹剧毒。”叶卿送来一道清冽的嗓音。
明华静静看着这一幕,口鼻出血,他却咧嘴笑了起来。
这短暂却又不堪的一生,走马灯似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晃过。
他看到那个幼年和娘亲一起在酒楼卖艺的自己,娘亲拉得一手好胡琴,也唱得一嗓子好曲儿,不管严冬还是酷暑,都在酒楼咿咿呀呀拉胡琴卖唱。有人调戏那个可怜的女人,有人踹翻她求达官贵人们打赏的破碗,有男人多瞥了他娘亲一眼,被身边的肥胖妇人揪着耳朵骂走,妇人回头还要呸一声,骂句下贱胚子。
那个女人病死在寒窑里的时候,他连一碗热粥都不能给她讨回来。她死前一直在唱歌,是草原上的牧歌,她说她想家……
明华不知道家是什么,但是他想,那是他外祖母住的地方。
他也想娘亲了,很想很想……
他还想那个除了娘亲,第二个给过他温暖的女人,他叫她姐姐。
那年严冬,一身橙衣的少女把他从雪地里拉起来,带他去灶房烤火取暖,给他好吃的点心。她笑起来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亮的。
那是他在这世上,除了娘亲,第二个想守护的人。
只是后来她嫁人了,平心而论,他不想她嫁人,姐姐就是姐姐啊,她会对别人好了,他又算什么。
他甚至想暗杀了那个男人,不过她那么喜欢那个男人,会哭的吧?他舍不得看她哭,所以狠心没再刻意打探关于她的消息。
再次相见,才得知她已经和离,她笑起来还是像当初那么温柔,却不再明媚了。他心疼她,私心里却是高兴的,他终于能报复那个男人了。
得知她这些年受的苦,他怒而剜掉了韩朝英的眼睛,又割掉了他的耳朵,那个家伙既然认不清好人,听不进好话,合该又聋又瞎。
他看得出来她不再像以前那么开心了,中原毁掉了他娘亲,他不想姐姐也在这里被毁掉。
是了,带她走,带她去西羌,她会喜欢那无垠的草原和金色大漠的。
在那里,她不会有那么多在乎的人,就只会对他一个人好。
他一直期待着这样的一天,却不想自己的自作聪明,会毁了她,害了师父。
远处有火光燃了起来,火光里似乎有个身形干瘦的老人在冲他笑:“明华徒儿。”
明华嘴唇翕动着,无声唤了一句:“师父……”
他背靠宫墙,头缓缓垂了下去,额间那个“卍”形印记却鲜艳异常,远远看着,仿佛是印在他额上的一朵红色佛莲。
厉无相被铁网困住。
宫墙四面燃起火把,黑压压一片全是禁军。
须臾,禁军自动让开一条小道,大翰的帝王踏着火光和月色缓缓中的老者。
“皇帝小儿,休以为一张破铁网就能困住本座!”厉无相吹出一道尖锐的哨声,不知从何处成群结队飞来一群蝙蝠,不要命一般往禁军身上扑。
视线所及全是黑压压的蝙蝠,耳边也全是蝙蝠的叫声,禁卫军们根本无从招架。
萧珏扯下披风一卷,攻向他的蝙蝠就全都软趴趴掉到了地上。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用火攻!”
拿着火把的禁卫军赶紧用火把驱赶蝙蝠,但是原先扯着铁网的几个禁卫军被大批蝙蝠攻击,脸上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他们应对蝙蝠去了,顾及不上铁网,厉无相便趁隙逃了出去。
无数蝙蝠咬住他的衣袍扯着他飞向高空,远远看着仿佛是他后背长出了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
王荆脸上带着血痕,愤恨道:“这厉无相旁门左道的手段果真了得!”
萧珏冷厉的凤眸眯了起来,只喝一声:“拿弓来!”
王荆很快取了弓箭递给他。
夜风吹动他的长袍,束在王冠之下的墨发散了一缕下来,镰刀般的弯月之下,一张弓被拉得如同满月,闪着寒光的箭头对准了弯月下那巨大的蝙蝠缩影。
“咻”的一声,利箭出鞘。
月下的巨大蝙蝠像是受惊了一般,顷刻间散成无数小黑点。
萧珏把弓还给王荆:“封锁全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王荆躬身抱拳:“卑职领命!”
当夜王荆就亲自带着人全城搜索,但他只找回来一支带血的箭和一角用鲜血写了战书的衣袍。
“皇帝小儿,剜眼之仇和这一箭之仇,本座誓要十倍奉还!厉无相字。”御史大夫念出那衣袍上写的战书时,气得嗓音都变调了:“岂有此理!这西羌还有没有把我大翰王朝放在眼里!这是在公然挑衅我大翰国威!”
萧珏没有接话,只吩咐王荆:“继续搜查,城门戒严,他若是还敢从天上飞,乱箭射下来。朕不信他还能地盾!”
王荆汗颜道:“陛下,听闻厉无相精通各种旁门左道之术,易容术自然也不在话下,他若是扮成个老妪少妇,咱们的人拿着画像也辨认不出。”
萧珏瞪王荆一眼,王荆赶紧低下了头。
他转而问御史大夫:“关外如今战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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