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抹掉了眼泪,涩着声音说道:“阿念她们都叫我姑娘,就是知道我没成亲,她们也不肯说是谁救了我,从这两点我猜,我们应该认识。阿念一直拦着不让我出门,这些天也没人管我要什么标记或者让我写信,我想你应该根本不准备把我还活着的事传出去,也就是说,你很清楚我的事,却不准备用我来跟镇南王府和皇帝换取什么,就我认识的人中,会这么做的,只有二叔。”
叶景濂皱了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二叔跟各方都有关系,却又不属于任何一方,”文晚晚道,“处境尴尬,难免行事就古怪。”
叶景濂把玩着棋子,笑容里便带出了自嘲:“处境尴尬,呵,你倒是敢说。”
“再加上须曼那华香、莲花蜜,佛龛,还有阿念、阿梵两个美貌伶俐的丫头,都是二叔的做派,”文晚晚道,“所以我才说要吃藕、栗子、糍粑和粥。”
“那是在淮浦的时候,你做的饭。”叶景濂点头道,“你在试探我。”
“等我看到二叔让人送来的饭菜后,就确定是你了。”文晚晚抹掉最后一点眼泪,定下了心,“我在淮浦做的是桂花糯米藕、烤栗子、煎糍粑和青菜肉粥,都是很常见的菜色,二叔送来的却没一样跟那天重复,可见是刻意避开了。”
叶景濂笑起来,点头道:“我原也知道是瞒不过你,不过,还是免不了多此一举。”
“二叔,为什么?”文晚晚看着他,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分外清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我并不是针对他,也不是想帮皇帝,换了是二郎对付皇帝,我也会帮忙。”叶景濂修长的手指夹着一颗棋子,轻轻敲着棋盘,“朝廷想利用我对付镇南王,洞夷也是这么个打算,镇南王府则想让我这个异族人的儿子躲得远远的,谁也没问过我心里到底想如何。”
他笑了下,微微摇了摇头:“既然我陷在泥潭里,那就不妨拖着大家一起来,好歹也热闹些。”
“既然如此,二叔为什么又要救我?”
“凑巧而已,我并不知道那天会出变故,”叶景濂道,“我只是去看看结果,不想恰好碰上你跳崖,机缘巧合救了你。”
“不管怎么样,都是二叔救了我,我在此谢过二叔。”文晚晚福身一礼,道,“二叔,我出来很多天,也该回去了,不如二叔送我一程?”
“外面兵荒马乱的,比不得此处安静清幽,”叶景濂看着她,神色温和,“不如就在这世外桃源里,从此不问世事,自在逍遥。”
意思是说,这里隐蔽僻静,叶淮很难找到?文晚晚摇摇头,道:“我放心不下他,只想和他在一处。”
“二郎终归还是比我有福气,能遇上文姑娘这样的知音,爱他怜他。按理说我不该拆散有情人,不过我半生蹉跎,都是拜镇南王府和朝廷所赐,所以我暂时,不想让文姑娘走。”叶景濂把最后一颗棋子也丢进盒里,微微一笑,“找不到你,二郎跟皇帝肯定是不死不休,多有趣。”
文晚晚叹口气,反问道:“他又何辜?”
“我又何辜?身在局中,也说不得这些话。”叶景濂盖好棋盒,忽地起身向她深深一揖,“文姑娘,你还记得昭阳郡主吧?多谢你先前在宫中的时候一直偷偷照应她,我前些天收到消息,她已经过世了。”
昭阳郡主,叶梵和被留在京中的三皇子妃所生的女儿,因为叶梵不肯回京,昭阳郡主一直被皇帝圈禁在宫中,至死都没迈出过宫门一步。
文晚晚恍然大悟。她一直有些疑惑,为什么叶景濂认得她,而她对他却没什么印象,想来当初叶景濂进宫的时候,曾偷偷去看过昭阳郡主,也因此才知道她私下里照顾昭阳郡主的事。
叶景濂看着她,神色有些落寞:“我有时想想,比起我这位姐姐,我还算幸运,至少我是被流放在山里,而不像她那样被困死在方寸之间,不过说到底,我跟她都是这世上的多余之人罢了,谁又会在乎我们想些什么呢?”
叶景濂走后,文晚晚抬头看着头顶的方寸天空,皱起了眉头。
只有这里能看得见小小一角天空,文晚晚很怀疑,她是在一处密闭的洞穴里,庭院处这一小片天,是这个洞穴通向与外界的唯一出口,空气里带着浓郁的草木气息,早晨和傍晚都很湿冷,夜里还能听见野兽的叫声,她猜她应该是在山里——是千灵山吗?
可千灵山里有那么多驻军,叶景濂从前又住在山中,如果叶淮要找的话,头一个肯定会搜山,叶景濂会这么傻,还藏在山里吗?
可话又说回来,叶景濂在千灵山住了十几年,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也是他最有可能动过手脚的地方,既然多数人都觉得他应该不会继续藏在这里,那么他就很有可能还藏在这里。
如何才能联络上叶淮呢?
山顶上。
叶淮站在猎猎的山风中,极目观望着四处的山势,裴勉快步走到近前,低声道:“王爷,各处大略搜了一遍,目前还没发现逍遥侯的踪迹,是否派人往善县方向也看看?”
“先搜山里,”叶淮道,“他跟洞夷并不亲近,回去也无可投奔,反而会被当成棋子,以他的性子,不会走这条路。”
裴勉道:“千灵山这么大,再搜下去遥遥无期,这几天各处都在发加急文书,不如我在这里盯着,王爷去坐镇大局?”
高恕道:“要么把水源断了?没了水,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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