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文晚晚醒来时,叶淮已经离开了,唯有枕头上留着的淡淡的竹叶气息,提醒着她昨夜的一切并不是梦。
文晚晚懒懒地扯过枕头抱在怀里,嗅着他的气息,闭着眼睛胡乱地想着。
虽然她没问,但她能感觉到,昨夜的他很忧伤,他很少有这种情绪。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明明一早就去了淮水大营,为什么又连夜赶回来,然后天不亮便又走了?
日头一点点升高,帐中越来越亮,文晚晚终于放下枕头,起来洗漱。
望着镜子中分外红润的脸,想着这些日子一天比一天容易犯困的身体,文晚晚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了小腹。
如果真的有了,可真是又让人欢喜,又让人发愁啊!
“姑娘,”青杏给她梳着头,终于没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低声说道,“奴婢听说,大夫人昨天连夜备车去了无相庵,连太妃都不知道,一大早起来吓了一跳呢。”
文晚晚微微抬了眉,突然意识到,叶淮昨夜的情形,应该跟这件事有关。
正房里,林氏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向林嬷嬷吩咐道:“你让人备车,我这就去无相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声不响半夜里就走了呢?”
“太妃,裴长史求见。”丫鬟在廊下回禀道。
“他一个外臣,见我做什么?”林氏皱着眉头想了想,吩咐道,“让他进来。”
少顷,裴勉迈步走进来,林氏正要动问,裴勉先已躬身行礼:“属下有要事禀报,乞请太妃屏退左右。”
林氏皱着眉头吩咐众人都退下,裴勉声音低低地开了口:“太妃,王爷已经查明薛宣和就是下毒的人,薛宣和昨夜已经畏罪自尽,大夫人为避嫌疑,自请去无相庵清修。”
“你说什么?”林氏大吃一惊,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薛老,怎么会是他?”
“薛宣和最初到淮南,就是奉了朝廷的密令。”裴勉道,“薛家人已经被收押审问,不过薛宣和在淮南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王爷请太妃这些天不要出门,府中也要加强戒备。”
林氏根本顾不上这些,只追问道:“解药呢?”
“没有解药,”裴勉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有哪些毒物薛宣和也没说,只盼能从其他人嘴里审问出来。”
林氏怔怔地坐着,脑中千头万绪理不出个主张,只觉得近来变故迭出,她熟悉适应的生活,已经彻头彻尾改变了,可她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
第二天一早,叶淮在一众僚属的陪同下,视察了淮水大营。
当他白衣银甲,骑着白马缓缓地从望不到边际的阵列前走过时,十数万将士山呼王爷,声音震耳欲聋。
淮水北边,周去疾站在青州城高高的城楼上极目向南方远眺,隐约能看见各色旗帜迎风招展,可叶淮到底是什么模样,此时在做什么,却是怎么也看不见的。
周去疾想着叶淮去年在南境那令山河为之变色的一场恶战,原本就隐隐怀有的惧意再次浮上心头。
淮北承平已久,上至他这个大将军,下至那些士兵,几乎都没有真刀真枪地上过战场,又如何是这个修罗的对手?况且强攻的话,还要渡江作战,淮北的水军更是多年都不曾操练过,怎么可能打得赢?皇帝给他派的这件差事,可真是棘手得很。
“大将军,”谋士在边上低声问道,“属下探听到了确切消息,淮水大营一共有十二万兵马,其中水军三万,步兵九万,另有几千骑兵,人数还不到我们的一半。”
听起来似乎叶淮的兵力远远落后,可周去疾牢牢记着,去年叶淮是用三万人打败了洞夷的十几万人,他沉吟着说道:“陛下一直在追问我的确切打算,可淮北军不习水战,战船也有许多缺口,淮南又一直在招兵买马,这仗可怎么打?”
谋士跟从他多年,早知道他私心里不想打,便道:“战船正在紧急调集赶制,战船关乎胜败,大将军虽然一心为国,奈何此时时机不到,也只好慢慢等着。”
周去疾叹道:“虽说并不是我的原因,但就怕陛下等得心焦。”
“此役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战,必要筹划得万无一失,方才不会堕了陛下的威仪,”谋士道,“况且洞夷那边如何响应也还没有议定,有洞夷策应,才能一击制敌,陛下定然是体谅的。”
也就是说,要用一个拖字诀了。周去疾心里稍稍安定了些,道:“你替我拟表呈给圣上,就说我正在加急筹备,等洞夷那边回话后,即刻发兵!”
“大将军,”谋士忙提醒道,“从淮南回来的那些官员如今还都滞留在城中,人物混杂,只怕不妥当,不如趁着回京上表的时机,把这些也送回京城,由陛下处置。”
“好,”周去疾点头道,“你去办吧。”
“大将军!”偏将匆匆走来,匆匆献上一个火漆封缄的密函,“陛下密诏。”
周去疾拆去火漆,取出密诏匆匆看了一遍,眉头便皱了起来:“陛下命令唐今笑率三万精兵离开青州,严英带五千人离开,还让我不要过问,这是要做什么?”
“这两个都是陛下上次来淮浦时亲自提拔的心腹,陛下大约是有什么事情交代他们去办,”谋士小声道,“大将军依言放行即可,不过还是得知会太后一声。”
“好。”周去疾收好诏书,目光重又转向南方,“这一耽搁,也不知道过年跟前还能不能回京去,实在是……”
实在是无妄之灾。镇南王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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