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晚晚凭栏站着,看着滚滚向后的淮水,心绪纷乱。
嘴唇上那种木木的感觉已经消失,但心里那种惊讶悸动的感觉,却久久不能消失。
之前她想起把她赐给叶淮的那道诏书时,总觉得虽然有这回事,但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可是现在,她生平头一次觉得,她自己,真的和叶淮绑在了一起。
淮浦、皇宫,她曾经的家,都已经回不去了,她的将来,大约只能在淮南,在镇南王府中,面对着叶淮。
可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皇后说的遗诏,又是什么?
“在想什么?”叶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文晚晚吓了一跳,紧紧抓着栏杆,一时之间竟有点不敢回头。
背心上一凉,叶淮展开双臂,从身后环抱住她,嘴唇擦着她的耳廓,低声道:“我听说了一件事。”
文晚晚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嘴上**辣的,耳朵上也**辣的,慌乱地说道:“什么事?”
“皇后抓了你的家人,逼你来的。”叶淮的声音很沉,一个字一个字的,直往她耳朵里钻,“是不是真的?”
他知道了?好快!也是,他有能耐在皇帝的地盘上搅得天翻地覆,这种事,大约也是瞒不过他。文晚晚定定神,答道:“是真的。”
“让你来做什么?”叶淮的下巴搁在她肩头,脸颊蹭着她的脸颊,一双丹凤眼水波不惊地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必须是你?”
为什么必须是她?文晚晚也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是谁都行,只不过她刚好碍了皇后的眼,所以让她来,只是,这些内情,可以告诉他吗?文晚晚犹豫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记不起来了。”
“呵。”叶淮在她耳边凉凉地笑了一下。
他口中微暖的气息拂着她的耳廓,拂着她的脖颈,一种微妙的感觉迅速布满周身,文晚晚说不出是害怕多些还是羞涩多些,本能地缩了一下,连忙伸手挡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你能不能别对着人家的耳朵说话?”
“不能。”叶淮拿起她的手,嘴唇在她手心里慢慢蹭着,声音凉凉的,“文晚晚,你这个失忆,可真是妙的很,想记起来就记起来,想记不起来,就一个字都不肯说,呵。”
他知道她还是在戒备着他。就像在淮浦的时候一样,她对他言笑晏晏的,他要如何她也不会太过抗拒,她关切他的衣食住行,关切他生气或是欢喜,可她的心,却始终是对他关闭的。
她把自己的心藏了起来,不肯给他看。
她跟小皇帝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叶淮想不明白,也知道自己是自寻烦恼,然而却又不肯放手,只把她搂得更紧些,一寸寸地吻着她的手心,低声道:“你最好还是跟我说清楚,不然等我自己弄清楚的时候,你也知道我的脾气。”
心里的感觉异样到了极点,文晚晚恨不能把自己缩到最小,从他指缝里消失,不必再承受他这怪异的亲昵,可她又知道,自己不可能消失,他也不可能放过她,只要她不把这事情翻过去,他这样拧着脾气的纠缠,准要没完没了。
文晚晚忽地抬起头,笑盈盈地向叶淮说道:“喂,方才我摸过毛团,还没洗手呢,你是不是先看看你嘴上有没有沾上猫毛?”
叶淮再没想到她竟然说这个,顿时黑了脸,虽然不曾放开她的手,可此刻只能抿着嘴唇站着,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
文晚晚嗤的一笑,趁势抽出了手:“所以说嘛,以后还是不要动手动脚占人便宜的好,不然到头来,说不定还是吃了大亏呢!”
“文,晚,晚!”叶淮咬着牙,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
文晚晚笑着拍了拍手,忽地从袖子上拈起一根棕灰色的猫毛,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呀,还真是沾了好多猫毛呢!南舟,你最好还是去洗洗吧,毛团它每天东摸西摸的,什么地方都走,谁知道它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没准儿有什么死虫子烂叶子,万一被你刚才吃进嘴里,生了病可怎么处?”
叶淮一向最是见不得脏东西,明知道她多半是在说鬼话,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嘴唇上抹了下,又去擦手,也许是心病,突然就觉得浑身上下痒痒起来。
“快去吧!”文晚晚趁机从他怀里钻出来,快步往船尾走,又扬声叫万安,“万安,快给你家王爷弄点水洗脸漱口!”
万安很快端来了水,叶淮接过来漱了口,噗一声吐在河里,眯起了凤眸。她在逃避,她这样戏弄他,无非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她到底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说?
文晚晚虽然背对着他,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脸上笑着,心里却沉甸甸的,她该不该把自己能想起来的,全都告诉他?
淮浦县衙中。
曾经堆了一地的尸体都已拖走,血污也已经擦洗干净,屋里焚了沉水香,厚重的气味弥漫在各处,掩住了淡淡的血腥气味。
叶允让换上了天子衣冠,高坐公衙之上,目光扫过阶下分两列站着的官员,沉声道:“张佑和,严英。”
立刻有两人应声而出,躬身道:“臣在。”
“张佑和暂摄淮浦县令之职,严英暂摄司马之职。”叶允让道,“即刻清查淮浦全城,凡涉嫌与叶淮勾结的,无论官民,一律关押审问。”
“是!”张佑和、严英两人齐齐答应道。
叶允让的目光又看向阶下跪着的云州刺史,淡淡说道:“王刺史,淮浦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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