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躲你。”
陆柏良轻声叹口气,把口罩戴上。
他躬下身,继续给阮胭的膝盖上药。
“有点疼,忍一下。”
阮胭吸了口气,才发现,眼泪已经猝不及防湿了一脸。
她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却又舍不得,转回来,看着他那双眼睛,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
陆柏良把凉凉的药膏给她擦上去,末了又轻轻吹了吹,才抬眼看她,
“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后,我就去了大西北,还去了西南,后来又辗转到皖南,还去你的家乡平水镇生活了一段时间。拿不起手术刀,我就换另一种方式行医,阮胭,别担心我,我过得很好。”
“是吗?那,你觉得,平水镇……好看吗?”阮胭问他。
“好看,山好水好,那里还有一个婆婆说,平水镇镇上最漂亮的姑娘现在去当大明星了。”
他逗她。
她却没有笑,眼泪反而掉得更厉害了。
“我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了。”
“别哭,我也想你了。”
他把药膏放好,像很多年以前一样,动作轻和地拍她的肩膀,然后拿起旁边的抽纸,替她把眼泪一点一点擦干。
“阮胭,你现在很好,比三年前,六年前,都要好。漂亮,聪明,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人都喜欢你。我很为你感到开心。”
阮胭轻轻摇头。
“我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他笑,发自内心的清风朗月,为她开心。
阮胭止不住的眼泪,在他这句话说完后,再次决堤,哭得更凶了。
“好吧,看来还是没有长大。”他无奈地伸手去抽纸巾,发现床头的抽纸已经用光了。
他站起来,对她说,“我去给你拿纸巾,你先休息一会。”
“可以不走吗?”她伸手,想去拉他白大褂的一角,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抽了一口气。
陆柏良温声安抚她,“不走,我这次回临江要待很久。”
阮胭这才松了手,看着那道白色身影出了房间。
陆柏良把病历本收好,夹在腋下,一走出去就撞见了站在门外的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门外一米处,他单手插兜,左手攥着手机,腕骨处的青筋乍现,黑黢黢的眸子看着陆柏良,不说话。
陆柏良惊了一下,“沈劲,你怎么在这里?”
沈劲扯了扯嘴角,自嘲道,“来看个朋友。”
陆柏良看着他的表情,又看了眼房间里安静躺着的人,问他:“你认识阮胭?”
沈劲心里一直压抑的某簇暗火,唰地就被这句话点燃。
他看着陆柏良喉咙上的那道疤跟着他的声音滚了又滚,几乎是想抬起手掐上去,插在兜里的摊开的手指紧了又紧,又松开,最后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耳朵旁边的轰轰鸣叫,他晦涩地挤出自己的声音:“认识。”
陆柏良有些讶异,想问他怎么认识的,张了张口,却猛地被沈劲打断——
“三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争权。”
陆柏良看着他,他不明白沈劲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姚叔以前把你带回来的时候,爷爷被绑架了,我爸腿断了,大伯也出了事,我那时候才十二岁,他们都说你是回来和我、还有沈崇礼抢位置的。沈崇礼想方设法想搞死你,我却从来没有动过这种心思。”
他艰难地说着,仿佛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涌动的猎猎风声。
“但是我现在,真恨不得你能从这世上消失。”
陆柏良皱了皱眉:“沈劲……”
“我就说说而已。”
沈劲背过身,肩膀微垮,“要消失也该是我消失。”
陆柏良意识到不对,他想问沈劲,沈劲却重新抬眸,问他:“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陆柏良点头:“可以。”
“好。”
沈劲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陆柏良叫住旁边一个路过的护士,让她留意一下里面。一旦有不对劲,就喊人过来。他觉得沈劲的情绪现在很不对,他怕他伤害阮胭。
小护士呆愣愣点点头,偷偷往里面打量,大门却被沈劲砰地一声关上。
小护士被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的阮胭被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看着沈劲。
那双眼里未干的泪迹把他刺了一下。
哭了。
和他在一起两年,他从来没见到她哭过。
一看到陆柏良,就哭了……
“阮胭。”他喊她的名字。
阮胭看了他一眼,从他带着寒肃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了,“你都知道了?”
沈劲冷嘲道:“你希望我知道什么?”
阮胭平静道:“我把你当替身。”
替身。
他都没敢对别人说出口过“替身”这个词。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飘飘地脱口而出!
“你再说一遍。”沈劲忍住心里密密麻麻的适,问她。
“我说,我把你当替身。就像你对我做的一样。你在床上亲我眼角的时候,我也同样在心里亲你喉咙上的那道疤;你把我当个玩具,我也把你当个玩具……”
“够了!”
沈劲死死咬住腮帮子,看着床上的阮胭,他喉咙里真的真的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
那种感觉,就像很多小时候幼儿园老师发糖,糖刚好发到自己这里,就没了的小孩一样,成了被剩下的那个,小孩不信,就问,真的没有了吗?同样的,沈劲不信,他艰涩地问她:
“那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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