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一滞,淡漠的神情泛起一丝波澜。
女孩儿弯弯的眉眼漾上一点儿光,成了这样阴雨天气里唯一的亮色。
“你看路边的花儿开得多好啊,叔叔看到也会高兴的。”
贺灼垂下眼,山边的野花一簇簇,一团团,明灿的似乎点亮了整个山崖。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在柜子深处无意中翻到的相册。
有一张照片里,年轻的父亲正埋案书写,桌边的花瓶里插满了淡紫色的小花儿。
他手指微颤,半晌才说:“好。”
山路虽不好走,但关星禾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她时而侧过头望他。
少年侧脸冷峻,神情还是那般清冷淡漠,他一手撑着伞,另一手却捧着一束淡粉色的小花儿。
她唇角不觉得微微勾起。
山上便是贺知的墓地。
两人到那儿时,墓碑前早已堆满了东西。
有祭拜的糕点,还有各式各样纸扎的钱币,房子。
贺灼脚步顿了顿,他看见最边上摆着一小束淡紫色的小花儿,和从前在相册里看到的很像。
上次忌日,虽也有不少东西,但却也不至于铺设成这样。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地脚步声。
“你是...贺老师的儿子吗?”
贺灼转过头。
为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他身后有男有女,手上大包小包,有的捧着花束,有的带着纸钱。
他推了推眼镜,“你叫...贺灼对吧,我是张原,是贺老师以前的同事,前几年调到县里的中学。”
“我是贺老师的学生,之前贺老师的忌日实在请不了假,所以现在才来。”
后面的人七嘴八舌,“我也是,我也是,哎呀李超我都说了不要带纸钱吧,现在都提倡环保,不让烧了。”
“那贺老师没钱花怎么办?”
贺灼看着人群,怔楞在原地。
他们一个个祭拜完,态度虔诚地将手里的祭拜的礼物摆在墓碑前。
下山时,刚刚那个自称张原的人凑过来,他小声说:“那张照片,你看到了吗?”
他比划了两下,“就是那张合照。”
贺灼黑眸没什么情绪,点了点头。
张原望向他,声音低下来,“那是我上个月在贺老师以前的教案里找到的,他以前工作忙,时常回不了家,有时我们躺在办公室临时搭的躺椅上,他就会说到你。”
贺灼的心像是停了一瞬,就连关星禾也在旁边微微支起耳朵。
“他说他儿子学习很好,年年都是第一,不用他操心。”
他顿了顿,视线看向崇山峻岭,辽远又深邃,“他将你的照片放在教案里,想你时,就时常拿出来看看。”
“有一次,一个家长来学校里闹着要给班上的女生退学,说给女生订了亲,要拉她回去嫁人,那时你们学校的老师打来电话,说是你出了事,让贺老师过去,他安抚好女生的家长急急忙忙地赶过去,没想到回来时,那女生已经被拉走了。”
雨渐渐停了。
贺灼蓦的想起那一次,同学说自己是没妈的孩子,他生平第一次打了架。
那天贺知来学校接他回家,他想辩解,却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残留的雨水沾染上叶片,一点点落下来。
张原望向他。
少年屹立于重重的山林之间,他眉眼英挺又俊朗,身姿挺拔。
他眼神中露出些许欣慰,感叹道:“听说你现在在海市重点高中,成绩也一直很好,你爸爸要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贺灼收起伞,静默地朝山上看去。
刚刚扫墓的人正成群结队地往山下走。
他们的面容鲜活明亮,像是这灰暗枯败的山镇里,唯一的亮色。
贺灼垂下眼,好似突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那些晦涩孤独的岁月里,并不是没有人爱过他,只是那爱深沉又博大,并不能只容下他一个人。
那些年的怨恨与孤独,像是在这一刻得到了告解。
可他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升起些惘然。
晚上,天空挂上了一轮圆圆的月亮。
关星禾觉得自从从山上回来,贺灼的情绪就有些不对。
司机从开车到县里买了晚饭,关星禾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贺灼问:“吃不下吗?”
关星禾摇摇头,“没有,就是不太饿。”
屋里静悄悄的,她跳脱的性子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沉静,只好踱步在屋里走来走去。
“哥哥,我能打开看看吗?”
那是一本陈旧的相册,似乎因为在这个家的回忆承载的回忆都带着些苦涩,贺灼走时,并没有把它带走。
他点点头。
关星禾好奇地打开,里面有许多小时候的贺灼。
还是婴儿时期的他白白胖胖的,望着镜头,黑峻峻的眼珠像是黑葡萄。
“你怎么小时候就这么严肃啊。”关星禾嘴角都止不住勾起来,“好可爱啊。”
可,可爱?
贺灼喉结滚了两下,清冷的脸上泛起几丝不自在。
他走过去,声音沉沉:“别看了。”
“不行,我要看。”她转了个身,又翻了一页。
是一张全家福,只是并不完整,像是被撕去了一部分。
关星禾注意到,上面只有贺灼和他爸爸。
“这为什么被撕了啊。”
贺灼说:“不知道。”
他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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