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唤醒的记忆,沿着照片上发黄的每一张脸。
重新附体上魂魄。
01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一定可以伤害到你的事情。
只要你足够的冷酷,足够的漠然,足够对一切事情都变得不再在乎。
只要你慢慢地把自己的心,打磨成一粒光滑坚硬的石子。
只要你把自己当作已经死了。
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东西可以伤害到你了。
不想再从别人那里感受到那么多的痛。那么就不要再去对别人付出那么多的爱。
这样的句子如果是曾经的自己,在电视里或者小说上看到的时候,一定会被恶心得冒出胃酸来。可是当这一切都化成可以触摸到的实体,慢慢地像一团浓雾般笼罩你的全身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些都变成了至理名言,闪烁着残酷而冷静的光。
02
几天过去了。似乎身体并没有出现流产后的大出血现象。手术之后的第一天还是像来列假时一样流了些血,之后一天比一天少。
身体里那颗一直滴答跳动着的定时炸弹似乎已经停了下来。
晚上也渐渐地不再做梦。不过也并不是很沉很深的睡眠。总是像浅浅地浮在梦的表层。耳朵眼睛都保持着对声音和光线依然敏锐的捕捉能力。偶尔有飞虫在房间里振动了翅膀,易遥就会慢慢地在黑暗里睁开眼睛,静静地盯着看不清楚的天花板,直到再次潜进梦的表层。
林华凤只在医院住了一天,就挣扎着死活要回家。
那天晚上120急救就花掉四五百块钱。林华凤一分钟也不想在医院呆下去。
回到家虚弱了两天,然后也慢慢地恢复了。
同样恢复了的,还有林华凤对易遥砸过去的拖鞋,以及那句熟悉的“你怎么不去死。”易遥也不太想躲了,任由拖鞋砸在自己的身上甚至是脸上。只是在每次听到林华凤说“你怎么不去死”的时候,她会在心里想,也许那天就让你死在家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恨不得你去死。就像你恨不得我去死一样。
对于你而言,我是个多余的存在,那么,你那种希望我死的心情,我可以明白。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它也是期待之外的突然意外,所以,我也希望它去死,而且,它也真的被我弄死了。
这样的心情,你应该也可以明白吧。
其实谁死都是迟早的事情。
易遥每次看着林华凤的时候,心里都是翻涌着这样黑暗而恶毒的想法。无法控制地席卷着大脑里的每一个空间,膨胀得没有一丝罅隙来存放曾经稍纵即逝的温暖。
03
其实也是非常偶然的机会。易遥听到了唐小米打电话时的对话。
当时易遥正在厕所的隔间里把卫生棉换下来,已经第四天了,换下来的卫生棉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迹。
穿好裤子的时候,隔壁隔间传来打电话的声音,是唐小米。
易遥本来也没打算要听,刚要拉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听到隔壁唐小米嬉笑着说:“不过表姐,你也太能干了点吧,那张病历单怎么弄来的啊?那么逼真。你知道我们学校现在管易遥那贱人叫什么吗?叫一百块。笑死我了……”
唐小米从厕所隔间出来的时候,看见正在水斗前面洗手的易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真是巧啊”,易遥从镜子里对着唐小米微微一笑,“你说是吗?”
唐小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回到教室的时候,易遥找到齐铭。她问他借了手机想要给妈妈发个消息,因为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易遥啪啪地迅速打完一条短信,然后发送了出去。
把手机递还给齐铭的时候,齐铭没有抬起头,只是伸出手接了过去,然后继续低头看书。易遥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所谓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
唐小米发现自己手机振动之后就把手机掏出来,翻开盖子看见屏幕上的发件人是“齐铭”时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她关上手机朝齐铭的座位望过去,齐铭低着头在看书。光线从他的右边脸照耀过来,皮肤上一层浅浅的金色绒毛像是在脸上笼罩着一层柔光。
唐小米深呼吸几口气,然后慢慢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几米远处的易遥,此时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扯着嘴角微笑起来。
刚刚她用齐铭的手机发送的短消息是:“下午两点上课前,学校后门的水池边见。有话想要告诉你。”
收件人是唐小米。
04
中午下课的时候,齐铭正好和易遥一起走出教室门口。齐铭看了看面前的易遥,正在犹豫要不要叫她一起吃饭,还没有开口,易遥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去了。
齐铭站在门口带上,望着易遥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齐铭拿起来,听了两句,回答对方:“嗯好。我去你教室找你吧。”
易遥没有去食堂吃饭。去小卖部买了一袋饼干和一瓶水,然后慢慢走回了教室。
趴在走廊上朝下面看过去,操场上散着小小的人影来来回回移动着。阳光从围绕操场一圈的树木枝桠中间照耀过来,在操场灰色的地面上洒下明亮的光斑,被风吹得来回小距离地移动着。
空气里是学生广播站里播放的广播小组选出来的歌曲。易遥也知道那小组,都是一些可以用粉红色来形容的,把自己打扮成14岁样子的做作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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