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外的原野剧烈地震动起来,山石再破,溪水胡乱飞着,化成粉末的白竹林被震颤在了高空,灰白色的粉末如沙尘般在蓝天上肆虐着。
天空变得阴沉,阴沉之下,四方的白云缓缓聚集在了小镇的上空,像是放在热火上茶壶里沸腾的水,再如何翻滚搅动,都不会散开。
一滴雨水从云中滴落,便仿佛从天门中落下的一剑,瞬间穿透苍穹与大地之间的距离,来到了大地之上,滴在叶启身下那一捧灰黑色的骨灰之上。
被雨水浸润的骨灰部分,没有化成泥,而是连同所有的骨灰都消失在了地面。
天上生出雷声,比世间任何的声响都要浩荡无数万倍,叶启灰白色的眸子扫在天上。
酒徒早已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他不是普通的修行者,就是佛陀、夫子都是他的后辈,他活过一次永夜,又活了很多年,是传说,更是传奇,如果不是叶启,他还会活更长时间。
这样的存在死去,对于天地有着比任何一位五境之上的修行者都要更有意义,然而他死了……
屠夫明明再出半刀就能够破阵,但他在看到了酒徒的死,叶启与天上的异变后,他却将刀扔在地上,抱着脑袋哭了起来,这种哭不是因为酒徒死去在悲哭,事实上像他这样的人,早就摒弃了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情绪。
他在惊诧,在恐惧,更是在嘲讽……每一种情绪、心情都异常强烈复杂,所以他哭了。
“哈哈哈哈……书院弟子,竟然会用饕餮,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还敢从昊天嘴里抢食物,笑死老子了……”
叶启没有向莲生寻饕餮大法,也没有询问从荒原回来的宁缺,但他看过沙字卷,见过当中记载的《灰眼》功法,看过明字卷,还有一个待他很好的三师姐,三师姐曾经是魔宗宗主,他将灰眼的一些缺陷补足,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没有理会屠夫,在他的身体之中发出一声蝉鸣,自他的脚下而起,展开两只巨大的淡蓝色蝉翼,将整座小镇都覆盖了起来。
雷鸣之后,本来要降下雷霆,乌云上却不见煌煌之意,落下了滂沱的雨。
雨水穿过蝉翼,无数豆大的雨珠落在地上,小镇依稀能够看清原先沟渠中瞬间多出了一条泥流。
叶启拿着剑,走在抱头痛哭的屠夫身前,问道:“死吧?”
屠夫擦干净了脸上的雨水与泪水,重新拎起了刀,说道:“其实我不用死,我不像酒徒,比陈某还要跑的快,我会有很大的用处,比如我这刀,劈上几十刀能够将讲经首座劈死,我可以学夫子,将满山的桃花都切下配酒来吃。我先前说过的对你不敬、对书院不敬的话,你可以当成一个屁。”
叶启冷淡说道:“还以为你要比酒徒不怕死些,现在看来,与他也差不多,但是现在的我几十剑之后同样能刺穿讲经首座的身体,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够去桃山切些野桃花来下酒,等杀了你,做这些事情会更容易,那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屠夫握着双刀的手在颤抖,锋利的刀刃也在颤抖,几丝被刀拨开的空气流动,发出了呼啸着的风声,激起了地上被雨水打湿的细沙,水雾与细沙在他身边爆开,就像是一片片被敲碎的冰晶。
人身体的颤抖,往往意味着心里在恐惧,叶启说的很对,留着屠夫并没有什么用处,屠夫也听明白了这一点,而他在面对“吃”掉酒徒后的叶启,没有一丝敢反抗的念头,就像很多年前,他与酒徒碰到了一个老头,虽然没有答应那个老头的请求,但酒徒拿出了好酒,他亲自烤了两只羊腿。
但是,他手中的刀必须斩出,因为他不想死。
屠夫忽然嘶吼一声,举着肉刀,仿佛因为与街坊吵架怒而拿刀杀人的匹夫,雨水迫于他的威势停了,天空上的两片巨大蝉翼因此生出了嶙峋的波纹。
决定拼命的屠夫无疑是屠夫最强大的时候,所以他没有出刀,还剩在半空的细沙就被他撞得更碎,他在奔跑,地面就如同有一千匹烈马在狂奔,地面上生出了比酒徒死后生出的震动还要剧烈。
奔跑的途中,他举起了手中的刀,天地自然有着凌厉无比的气息随着他举刀生成,然后那双巨大的蝉翼被刀意破开,天上那厚重的云也被破开。
阴暗的天空似乎被斩开一条缝隙,不,是确实被斩开一条缝隙。
……
叶启举起了手中的剑,他灰白的瞳孔没有一丝任何情绪地斩下了手中的剑。
经受过昊天神辉的洗礼,修行了融合这个世界无数妙法的上个时空的武道功法,入书院后又借鉴在旧书楼被余帘赠予的二十三年蝉,他的肉身比之屠夫都不差分毫,而因为他看的够远,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面对的都是天下最强大的那些人,他的意志也足够坚韧。
在杀掉酒徒,吞噬了酒徒的修为与念力,他不需要很长时间的炼化就转化成了自己的修为,所以当他问出屠夫死吧两字的时候,屠夫会恐惧,会在恐惧之下拔刀。
酒徒的修为转嫁在了一个本来就不弱于酒徒的人身上,那该会造就一个如何恐怖的怪胎?
剑十二刚一斩下,便理所应当地出现在了屠夫的刀上,然后屠夫的刀就那么碎了,裂成了无数万片,再然后,屠夫的双手被剑十二斩成了血雾。
……
剑十二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叶启对不想死的屠夫生出了善念,而是在
屠夫的拼命之下,只能做到这样。
屠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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