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打一盆水来,瞧水里的影子也比黄铜锣好罢?
然而这疑问在她见过如今家里的镜子后,便没有了。
虽然是铜镜,但镜面被磨得很光亮,清清楚楚能瞧见自个儿的模样。
说实在的,月牙儿以为新磨的镜子,同后世的镜子其实没多大区别,不过要时时磨亮罢了。
和旁人闲话家常时,月牙儿听说有些姑娘妇人特意不去磨镜子,只昏昏的照个轮廓,这样就瞧不出脸上的麻子痘痘。
大约和照了相要磨皮是一个道理。
她家的镜子上一回磨,还是年前。
这一项忙,哪里有对镜梳妆的时间?
月牙儿回屋在妆台前一看,果然镜子已经昏了。
月牙儿遂将家里的镜子拿出来,出门去寻那磨镜老人。
往外一瞧,那磨镜老人才放下担子,就给两三个妇人围住了。
人手怀里抱着一两面镜子,还有一个阔气妇人,叫家人扛了一面穿衣镜出来,站在一边等。
月牙儿也不赶时间,就抱着镜子站在一旁,看磨镜老人用水银将一面镜子磨得光亮。
身边有个人忽然对她说:“萧老板,你生意一向好。”
一开始听见“萧老板”,月牙儿还没反应过来,心里还纳罕:这杏花巷什么搬来了一个萧老板?
她怎么不知道。
等那人又喊了一声,月牙儿脑子才转过弯了,这竟然是在喊她?
她惊喜地回首,见是那个拥有一面大穿衣镜的妇人,一只手插在腰上,同她说:“萧老板真是了不得,这么小小年纪,生意就做的这样好。”
月牙儿笑说:“哪有,都是大家捧场,我不过混口饭吃罢了。”
那妇人认真道:“从前我是将闲钱放在徐婆茶店里的,如今你那里还可以放吗?”
月牙儿不大明白:“我年纪小,不大懂,请姐姐和我说一说罢。”
那妇人听到月牙儿客客气气叫她“姐姐”,脸上不免带了笑,解释给她听。
原来从前她有了闲钱,都存在徐婆店里,徐婆给她一成利。
譬如她存了一百文钱在徐婆茶店里,徐婆过一个月需多给她一文。
从前,杏花巷有几家人都是将钱存在徐婆店里。
月牙儿心里飞快盘算着,一面问:“为什么不存钱庄里呢?”
“你不知道?”
妇人愤愤不平说:“存钱庄里,还要给保管费呢!倒不如存在店里,都是街坊,存取方便不说,还能有一丁点利息。
萧老板,你那里还能不能存钱呀?”
她这一问,有一个两个妇人也附和着,问月牙儿的店里还能不能存钱。
月牙儿打着马虎眼道:“我才知道这事,还不大明白章程,回去请教请教长辈。
要是可以存,我一准儿同各位说。”
等她的镜子磨好,一路走回去,月牙儿心里已经将这笔账算清了。
若是按照如今的旧例,人家来存钱,月得一分利,那么年利率就有十二分。
这笔利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后世银行的活期年利率撑死了也只四分呢。
这样看来,收取他们的存款似乎不是很合算。
要是徐婆还在就好了,当初自己怎么没多问一句呢?
月牙儿有些懊恼。
回了杏花馆,见伍嫂正在烧火,月牙儿走到她身边,问:“伍嫂,你见识多,可有听说有人把钱放在店铺里,拿利息的事?”
伍嫂压一压火折子,回道:“好像是的。”
见炉中火燃起来,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细细同月牙儿分析:“我听说有些人家会寻相熟的店铺,将闲钱放在他们铺子里,人家倒还会给一定点利息,真是奇怪了。
帮人保管钱,不要保管费就很好了,为什么还要给钱?”
月牙儿又问:“这样子做的人多吗?”
“不多。”
伍嫂道:“除非是认识的熟人,不然老板不愿吃这个亏。
存钱的也担心店子倒了,自己一文钱都收不回来。
听说几年前我乡里有一家杂货铺子倒了,几个在那里存了钱的婆子寡妇哭天抢地,闹着要寻死呢!要我说,家里挖个地洞,把钱藏起来,比什么都强。”
这倒不像单纯的储蓄了,月牙儿心想,有一点子集资的意思在里面。
“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伍嫂往锅里添了两勺水,提醒道:“莫不是有人想存钱在咱们店里?
你可警醒些,别到时候还要自己贴利息钱给人家。”
月牙儿点点头,笑说:“我算学乖了,这种关于钱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至少,在她没有明确下一步的策略前,她不会去费力做这件事。
今日是个好天气,杏花馆才开门不久,原先已经预约的客人便到了。
靠近南窗的那张桌子,仍旧是最讨顾客欢心的。
即使如今杏花已开至荼蘼,被风吹下好些洒在水里,仍旧有许多读书人打扮的年轻公子,喜欢对着花吃点心,以为是一件风雅之事。
今日坐在这张桌子上的,是三个穿着直领道袍的儒生,才进店,一个穿玫红色道袍的就站在窗前,对着落花吟了一首诗。
月牙儿今日有空,特意梳了一个双环样式的发型,人都显得精神一些。
等她打帘子出来,正见着汪六斤一副疑惑的模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悲春伤秋的读书人。
月牙儿悄声道:“你看习惯了就好,这桌我来招呼吧。”
她将食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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