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忙说。
“有什么要紧的。”
徐婆说:“左右他明天要去云鹤观买东西,与你顺路。”
这样就说定了。
没有闹钟,对时间的掌控也就差了许多。
月牙儿不免有些担心,但回家时遇见更夫,心里便安稳了。
两个更夫,一人手里拿锣,另一人手中拿梆,由远及近。
“笃笃……咣咣”的打更声长长短短,从响到轻。
时辰的变换,都藏在这锣梆中。
五更天的响锣一过,这座城便苏醒了。
月牙儿梳洗罢,编了个麻花辫,扎着头绳,再换上一身鹅黄袄、秋香裙。
萧家并不富裕,但萧父一向疼他的独女。
因此给她买的衣裳,都是拣好的料子买。
看着铜镜里的小美人,她心情都好些,忍不住转一个圈,原以为裙摆会像花儿一样绽开,谁知竟是三米的裙摆,转不出飘逸的感觉。
还是要赚钱呀,月牙儿很是感慨,不然她就得错失妆花织金长袄、六米织金马面裙。
那多可惜呀。
用过早膳,月牙儿推开门走出去。
今日有雾,粉墙砖瓦都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徐婆家的门是虚掩着的,月牙儿轻轻推开,只见一个少年坐在檐下吃茶。
雾色朦胧里,少年眉目清冽,抬眸定定望向她。
像一副泼墨山水画。
月牙儿的手搭在门上,停了一会儿。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电影《情书》……男藤井树抬眸的那一刹那。
月牙儿愣在原地,这时徐婆迎了出来。
她嗓门大,声音又响,像打雷一样:“月牙儿来了,刚好。”
她一指那少年:“这是勉哥,我和说过的。
他今天去长乐街送果子,你和他一起去。
都是街坊,好歹有个照应。”
月牙儿回过神来,她看向勉哥,勉哥也望着她,彼此之间,都有些尴尬。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不管怎么说,长乐街还是要去的。
太阳还未露脸,街道上仍是雾蒙蒙一片,只有眼前人看得清楚。
勉哥提着一篮儿柿子,走得飞快,只留给月牙儿一个背影。
很明显,他不想搭理自己。
月牙儿倒不关心这个,她一边望着沿途的标志性建筑记路,一边疾走。
有一种赶在上课铃响之前冲到教室的错觉。
就这样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是要飞过去吗?”
勉哥头也不回,也不接话,只是悄无声息的放缓了脚步。
抵达长乐街时,雾淡了些。
街市熙熙,叫卖声、还价声、寒暄声交织在一起,虽然乱糟糟的,但别样生动。
月牙儿眼前一亮,像瞧见《清明上河图》在眼前活过来似的,什么都好奇,什么都细看。
长乐街往里,有一条容两架马车通融的大道,土地平整,夹道乃是各家贵人的园子。
马头墙圈住亭台楼阁,偶尔有金黄的银杏叶被风吹落,坠在道路两侧的水渠里。
尽管没有明文规定,但大伙心里很明白:讲究的富贵人家,家门前是不许摆摊的。
这也在情理之中,高门大户前乱糟糟挤着一堆小摊贩,像什么样子!
所以做生意的,都挤在长乐街上,紧挨着贵人家人住着的一片矮房。
人,分三教九流;生意,也分三六九等。
第一等的生意,都在店铺里。
头顶着瓦片,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掌柜穿着长衫,笑吟吟的招待老主顾;次一等的,摆在铺子檐下。
像做斗笠的人,鞋匠。
全副生财搁在人屋檐下,风吹得着,雨却淋不到。
而排在最末一等的生意人,只能挑着担子,摆在街道两侧。
原先是一窝蜂的摆,挤满了大半个街道。
有一次挨着一位贵人的马车,人家同官府一说,第二日就出台了一项新规。
隔几丈远,就叫力士往街边立着两根木柱,栓上红绳。
摊子只许在红绳里头摆,谁要是阻了贵人们的道路,轻则挨罚,重则打板子!
勉哥见她看得津津有味,终于发话了:“你自己玩去,我去送果子。
过了午时再见。”
月牙儿正瞧着热闹,心情好,兼着想瞧瞧高门大户的买卖,试图撒娇,笑盈盈拉住他的衣袖:“我想跟你一起去。”
勉哥剑眉紧蹙,断然答道:“不行。”
说完,自顾自的走了。
不行就不行,谁稀罕。
月牙儿也不恼,饶有兴致的做起市场调查来。
街上生意人多,各行各业的都有。
月牙儿专挑卖餐饮的来看。
街南街北各有一家大酒楼,都是两层高的楼,挂着酒幌子,一瞧就是星级酒店。
街上还有一间糖铺、一间肉铺。
除此之外,便是摆着的小吃摊。
有挑着担子卖馄饨的,有熬着糖吹糖人的,也有卖炊饼的。
价格都便宜,不过两文三文。
月牙儿陪着笑去问,她生得好,音色如铃,旁人也不好不搭理她。
原来这条街的富贵人家虽多,但主人外出买早膳的却不多。
他们家里养着厨子,何苦到外头来买,多是采买原材料自己料理。
有些讲究的,总觉得路边小摊贩的吃食不干净,不许少爷小姐们吃。
因此这些摊贩的主顾,大多是贵人们的养娘小厮。
只偶尔有机灵的,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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