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重损,受影响的不但是目前的攻伐安王,后续的东征计划也很可能需要调整。
季桓肃然:“某以为,事关重大,若无把握,宁可按兵不动,等明年春雪消融,再分兵绕路回平阳,从平阳攻汉寿。”
汉寿郡,曲阳的顶上,安王大本营,西与平阳接壤。只现在绕路大约是来不及了,按往年推算,再有半月雪就该下来了。变数太大。
最稳妥的法子是这样。
但现在都战到这一步了,要白白放弃大优势给安王喘息蓄力,谁也不甘心。连日来临时议事厅就没空过,反复议论直至深夜,又遣出大批哨探打探地形。
他们也是吃了距离远和人地生疏的亏。不管是合邑段还是羊县段,距离灵城也就三四十里,安王已经遣军士设卡巡视,哨探难以接近,多日来皆未带回多少有价值的讯报。
“难不成,咱们真得放过安王那孙子?!”
束手无策,张雍抓了抓头发,咬牙一击长案:“气煞我也!”
放过安王?谁甘心呢?只是没办法,在不能进一步作出判断之前,绝不可冒进。
魏景也是眉心微拢:“再等等。”
无法接近打探地形,哨探们已经转向本地乡民,希望能收集到有用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第九天的时候,哨探带回一个重要讯报。
讯报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乡民带来的。
“我们庄里的乡亲都死了,夜半来了一群人,围了庄子闯进家中见人就杀,……”
三十来的一个庄稼汉子,哭得满脸眼泪鼻涕:“……我家贫,想着雪下来前进山一趟,打些野物贴补贴补,耽误时辰夜半才归,谁知……”
这是山坳里的一个村庄,颇偏僻,汉子接近村庄时发现不对,屠村。他愤怒又恐惧,连爬带滚回身奔逃,深一脚浅一脚拐去城镇方向,夜半独身神色惊恐引起了哨探注意。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被屠村了呢?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季桓等人对视一眼,他立即问:“你们整个庄子,近日,或许近年,可有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不同寻常?”
涕泪满面脸色发青的汉子一愣,高声惊喊:“啊!难道是……”
还真有。
两年多前,官府征过一次徭役,点了附近几个村庄,但凡男丁和壮实妇人,俱应征。
本来吧,官府征徭役挺正常的,但奇就奇在,直到一个月多徭役期结束,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去了何处干活。
“……午后聚集,入夜出发的,不走路是坐车,不过轩窗钉死了,我们也得蒙上眼睛才能登车。”
大家心里毛毛的,但千真万确的官府征徭,他们只能忐忑上了。
“走了很久,我睡了一觉,第二天天蒙蒙才停。”
乡民们被拉到一个铁矿,很大很大的铁矿,这矿上刚发生了塌方事故,不少旷工和矿山都被压在底下,他们是来帮忙清理的。
“真奇怪,从来没听说过咱曲阳郡有这么大一个铁矿。”
汉子喃喃道:“我们干了一个多月的活,清好塌陷的土石,又把矿石挑下山拉到荆水边,才被送回家。”
又是黑车送回,并严令不得泄露不得彼此交流,否则立时投入大狱。良民最害怕这个,因此一直嘴比蚌壳紧。
要说古怪,涉及全庄的就这一次,汉子惊恐:“可,可那是官府徭役啊?”
魏景和季桓对视一眼。
官府徭役太正常了。
铁矿,可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荆州盐铁资源本就远不如益州丰富。那么在安王属地上那么大一铁矿,主人不可能有第二个,必是他本人无疑。
那为何不宣之于众?
原因无他,在洛京皇帝面前,安王一直都是努力隐藏实力并佯装忠心的。
然铁矿大塌方,却不得不征召民夫清理了。
魏景和季桓的关注重点却并不在此处。
“你说你们将矿石挑下山,后又拉到荆水边,才被送回家?”
这么说,这铁矿是紧挨道路的?
这汉子所在村庄,正好在合邑羊县相夹的一带丘陵,距两者的距离都差不多,算一算马车行进的速度,一夜时间差不多刚好能到东峦道或大宁道。
意思就是说,东峦道或大宁道附近隐藏着一个大铁矿。
季桓简直是又惊又喜。
如今采矿,只能露天开采。大铁矿开采多年,可想而知山体挖空得多厉害。
本来百发百中的伏击地段,凭空添了这么一个巨坑,对陈兵肯定有重大影响。
成鸡肋了。
安王必不会在此处伏兵,而且很有可能,后续还会放出风声,引导他们选择另一条道。
重大突破。
问了汉子,肯定那铁矿确实在某道旁时,季桓连忙追问:“是哪条道?”
众人屏息凝神,谁料汉子摇了摇头:“不知。”
张雍大急:“哎,你不是又挑矿石又拉车去荆水的吗?都走了好几十里路,还能不知自己走的是哪条道?!”
那汉子却说:“我们是入夜才挑矿石的,本就分不清是身在何处,下了山在道上,眼睛又被立即蒙上,……”
夜色中,眼睛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黑布,前面有人提着灯走着,只能隐隐看见光亮,不会迷失方向,就这样一直闷头走着,直到停下。
“到了荆水,那布也不许取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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