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沉了沉气,有理有据道:“如果她身体受伤,是我妈妈的直接责任,我们绝对不逃避。”
那家人气势汹汹,“就是你妈妈的错,这还有疑问?”
周乔说:“现场有监控吗?
有第三人在场做证吗?”
民警说:“暂时没有第三方证据。”
周乔点点头,“那我们可以申请伤情鉴定。
等鉴定结果出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哎嘿?
你这小姑娘套路还挺多啊。”
那家人语气依旧坚硬,但言辞里有了闪烁。
“不是套路,是按法律办事。”
周乔面沉似水,“你们也有义务配合。”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之前拍桌子的男人走到外面,看样子是在打电话。
十分钟后,他走回来,嫌恶地埋怨几句:“这次算你们走运,幸好我妹妹没出事。”
周乔听了前半句,一颗心落了地。
他们这是同意私下调解了。
鸡飞狗跳的一晚上,从派出所出来,金小玉落寞地走在前面。
周乔追上她,喉咙发酸,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城市的夜晚,风轻云淡,喧嚣早早退去,母女俩无声地走了一截路,金小玉突然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掩面痛哭,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周乔也蹲下来,近了才听清,妈妈说的是:“我不甘心。”
“要不是我向娘家开口,借了资金给他创业,他周正安能有今天吗?
有点儿臭钱就翻脸不认人,还说什么真心相爱。
当初,他和我也是这样说的啊。”
金小玉悲泣抽声,全无平日的泼爽潇洒,她活了半辈子,身为一个女人,到头来,是这样一个不体面的收尾。
周乔亦难过,搂住她的肩膀。
“乔乔,你别学妈妈识人不清。”
金小玉止了眼泪,呵声自嘲,“当初看中你爸爸长得高大好看,嘴皮子特别会哄人,哄着逗着笑着,就忘记他骨子里的劣根性。”
周乔静静地听着。
“彼此的家庭、性格、交际圈,但凡有点儿差距——”金小玉似自省,又似告诫,她转过头看着周乔,眼底一片看淡和冷漠,“吃亏的都是女人。
“谈恋爱的时候没有察觉,结婚一年两年五年,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过日子,除了过一天少一天,矛盾也是过一天,就积累得多一点儿。
总有一天会爆发。”
金小玉摇头叹气:“那时候,男人照样fēng_liú潇洒,女人只剩年老色衰,斗输斗赢,永远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
周乔刚开始,还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翻涌,但听到最后,她心底冷静如一片冰湖。
她敛了敛神,扶起金小玉,“妈,先回去休息吧。”
金小玉和周正安在昨天正式离了婚,如同宫心计一般的过程之后,财产几乎是对半分,金小玉多分了一辆二十来万的车。
从价值划分上来说,她是赢了。
但全然没有爽洌的感觉。
看着那辆黑色的大众车,停在她住处楼下,仿佛满车身都刻着对她婚姻的嘲笑。
金小玉住的地方是当地一处高档小区,十六楼。
钥匙还刚从包里拿出,丁零作响,门却“咔嗒”一声,从里面开了。
“玉姐,你回来啦!”
一张年轻的男性面孔,笑脸相迎,语气讨好。
周乔愣在原地。
金小玉也骇然,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
她迅速反应过来,走上前把人推进玄关,压低声音斥责:“你怎么过来了?”
那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委屈道:“玉姐,不说好了周末都上你这儿吗?”
“行了行了,快点儿走。”
金小玉拉开手包,数着钱,“店里上新了,拿去买几件喜欢的衣服。”
一个欢天喜地,一个忧心回头。
但门口空空,周乔不见了。
夏夜蝉鸣,这儿不像大城市,灯红酒绿能够照亮半边天。
周乔沿着林春路走大道,双手环抱着自己,心如止水地看马路上的车来车往。
在这种复杂的家庭长大,多年来冷眼旁观,所以她情绪尚能自控。
所谓的羞耻和愤怒,早已在青春成长里消化彻底。
说起来,她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研究生,金榜题名也算衣锦还乡。
但竟然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想到这里,周乔低头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眼睛就模糊了,地板上晕开一颗颗的水渍,像天上的星星坠地。
周乔深吸一口气,抹了把眼泪,伸手拦出租车。
她出来得急,连手机充电器都没带。
就零钱包里有五百多块钱,除了来时的高铁票钱,剩下的,只够买一张返程票了。
周乔没什么选择,让司机去高铁站。
在那儿凑合一晚吧。
而三百多公里外的另一边。
陈清禾已经快被陆悍骁弄疯了,里里外外跑了一晚上,刚坐车里拿了瓶水,几米远的陆悍骁跟千里眼似的,指着他就骂:“你坐个屁啊,起来去找人啊!”
陈清禾瓶盖都没拧开,哭丧着脸,“坐下来还没五秒钟,大哥,你让我休息一下行不?”
陆悍骁已经走近,脸色冒火,一脚踢到他车门上。
“嘭!”
车门凹了一个槽。
陈清禾被动静弄得往后一弹,皱眉跳下车,“哪有你这样自虐的,脚非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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