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拉开。”
程胜面无表情，隐藏在金丝框眼镜后的眸子，锐利而冰冷，他蹙着眉，冷冷地再重复了一次。
护士们不再迟疑，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臂，掰着她的手指，慢慢地把她扯开。
殷沫沫眼眶泛红，死死地咬着下唇，使劲地挣扎着，嗓音沙哑到了极点，“你们谁都不能把他带走……他没有死………。”
他还没有心跳，还有呼吸……怎么可能死。为什么不让她尽最后的努力，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小羽沫倏地也哭了起来，一把抓住一护士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那护士触不及防，疼得手一缩，反射性地一甩，小羽沫踉跄地跌到了殷沫沫的怀里。
殷沫沫趁机推开了另外一个护士，一手抱紧小羽沫，一手抓住了苏羽的手腕，眼神戒备地盯着他们。
程胜深深地叹气，脸上青筋跳动，他一步上前，冷冰冰的话语响起，“殷沫沫，你以为你这样，苏二就能醒过来吗？”
“他会醒的！”
殷沫沫红着眼眶，却还是斩钉截铁的语气，她的视线，直直地对上程胜的眸子，毫不畏惧，再次重复着，“他会醒的。”
他一定会醒的………
他还没有听到她的心声，还没有听到小羽沫喊他爸爸，他们还没有一家团聚，他不会舍得就这样离开的………
程胜被她的话，定在了原地，沉默了下来。冰冷的面容，有着微微的波动。
昨天，听到苏二病危的消息，她还不哭，不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么事实。甚至多说一句都没有。而现在……竟然一下子转变得这么快？
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够让她如此地笃定？
程胜的目光，不由地转向缩在她怀里抽泣的小女孩，又黑又亮的眸子，紧抿着的小唇，那轮廓和面容，几乎都承了苏二的，小小年纪就美得惊人。
是这个孩子给了殷沫沫勇气？
那么………她们，是否也能给苏二勇气？
他的手，倏地搭上了苏羽的脉搏，极其微弱的脉搏传入他的指尖，程胜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
按照他的估算，苏羽是撑不过昨晚的。没想到……现在日上三更了，他竟然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看来……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吧。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欣喜，却又很快隐退，沉沉地压抑了下来，收回手，他缓缓地退后了两步，道：“那好，给你最后一点时间。”
最后一点时间，殷沫沫能唤醒你吗？
谁都不知道………
所有的人霎时间又退出，殷沫沫倚着床头，一手抱着小羽沫，一手牵着苏羽的手，苏羽的手指，始终松散地垮着。
他依旧安安静静地睡着，遗世而独立的模样，仿佛任何东西，都无法引起他的一丝波动。
殷沫沫的目光，沉沉地望向苏羽，目光，划过他的眉峰，划过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俊美的轮廓，每一丝目光，带着无比的眷恋和痴迷，不放过一丝一毫。
力气一点点地消散，她突然觉得很累，唇瓣弯了弯，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她轻笑着，“苏羽，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快要握不住你的手了，你能不能，握紧我的手？你已经违背过一次我们的诺言，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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