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亲给母亲机会改过自新。”赵涵额头贴着地板,诚心道谢。以父亲对母亲的不满,母亲这次闯的祸,去庄子上住一年已经算是轻罚了。赵涵不想去探究父亲轻罚的原因,他只知道母亲犯了错,就该受罚。
赵允廷颔首,俯身将少年扶了起来,“走吧,代她向你妹妹长嫂去认个错。”
赵涵抬起头,额头发红,脸上满是泪水。他没有起来,而是膝行着挪到秦氏身前,在秦氏乞求的目光中朝她磕了三个头,“母亲,您在庄子上好好悔改,让儿子年底能接您回来。母亲不要担心,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您都是我的母亲,只要母亲真心悔过,儿子会好好孝顺您的。”
言罢起身,率先出了屋。
很快,秦氏被罚去庄子闭门思过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侯府。
不提赵沂知道后是什么心情,阿桔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只是秦氏被罚,她多半会窃喜。她有多敬重宁氏,就有多反感秦氏,她不是圣人,她会为厌恶的人倒霉而觉得大快人心。可她不可能完全高兴,她后怕,她不敢想象若是赵沂真的每日戴着荷包来找她,她会有什么后果。
还有赵涵,阿桔记得第一次见到赵涵时,他小脸白皙,看她的目光里有忐忑期望,像当初的呦呦,想接近她又不敢。但刚刚赵涵来赔罪,阿桔险些认不出他了,额头红肿,脸色惨白,双眼无神。
“大姑娘,想什么呢?”蒋嬷嬷挑帘进来,柔声问道,“你怀着孩子,这样愁眉不展的可不好,有什么心事,跟嬷嬷说说吧。”
阿桔叹了口气,一边无意识地摩挲肚子,一边低声道:“那人罪有应得,只是可怜了三爷,他才十岁啊,自己什么错都没犯过,却要因母亲被连累。”
蒋嬷嬷坐到她身边,拿起阿桔才缝一半的小儿肚兜,边看边道:“人各有命,命好的就像大姑娘似的,父母恩爱家里和顺,命差的,大爷三爷都是例子,虽说锦衣玉食,可爹娘造的孽要他们尝苦果。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同情不同情的都没用,关键还是得看他们选择怎么走。三爷若能有大爷的毅力决心,他便能撑下去,不过要是他的决心用错地方,以后就还有的熬呢。”
阿桔心中一紧,“嬷嬷是说……”
“唉,我说什么了啊,都是子虚乌有的胡乱猜测,事情没发生前,谁也不能妄下结论。”蒋嬷嬷不想说太深让阿桔忧心,指着肚兜上的鲤鱼夸道:“大姑娘这条鲤鱼绣得好,别偷懒,赶紧再绣个大胖小子上去!”
至于赵涵这个孩子会不会长歪,她们只能看着了。
午后春光明媚灿烂,穿过窗纱照在炕头的主仆身上,轻声细语,渐渐又恢复了宁静平和,而远在热河的木兰围场,赵沉坐于马上,骏马飞奔,同远处其他几骑快马一同追赶着前面逃窜的灰狼。人声风声,他心无旁骛,熟练地从背后箭囊里抽出一支雕翎羽箭,弯弓搭箭,急射而出。
利箭破风发出令人心寒的长啸,其他几人不由都放下手中弓箭,目光紧追那支雕翎羽箭,看着它准确无比地没入灰狼脖颈,看着灰狼被利箭的冲劲儿带得扑倒在地,几次苟延残喘挣扎,最终还是没能起来。
赵沉收弓,朝一侧几人拱手:“承让了。”
这边有七八骑,为首的锦袍少年乃忠义侯府世子季昭,他的父亲忠义侯现任福建总兵,乃本朝抗倭名将。都说虎父无犬子,十六岁的季昭却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之一,自幼贪玩不误正业,每次忠义侯下定决心要教训不成器的儿子,都被季老太太阻拦,搂着唯一的孙子心肝肉的叫唤。
十几年娇生惯养,养得季昭肤白如玉唇若涂丹,没能继承虎父衣钵,却成了京城美男子之一。因他只会些花拳绣腿,季老太太舍不得让孙子来围场这边冒险,往年狩猎都不许他出来的,今年季昭聪明,元宵节后便留书一封说是去福建看望父亲,实则躲在好友家里,皇上离京,他也跟着来了。
第一次狩猎,季昭壮志酬筹,然没能猎到,他也没有太失望,反而最先跳下马,在赵沉异样的目光中快跑上前,围着那头足有六尺来长的灰狼转悠,时不时踢一脚,连续踢了三脚后,他兴奋地朝赵沉挥手:“赵大哥,这头狼真的死了!”
旁边传来善意的笑声,赵沉看看那些人,面无表情,等随行负责搬运猎物的侍卫将灰狼抬走,他直接催马前行,换个方向走了。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赵沉回头。
季昭见了,马鞭甩得越发急了,快马加鞭赶到赵沉身前,喘着气道:“世兄箭术了得,能否指点小弟一二?”京城有爵位的人家不少,但真正出挑的就那么几个,一路上已经足够他认识赵沉这个传说中落魄的延平侯府长子了,可刚刚所见,马上男人面如冠玉英姿勃发,哪里有半点落魄?简直就像天神下凡!
世兄?
他怎么不记得延平侯府跟忠义侯有交情?
赵沉毫不客气地回绝:“季将军威名远播,箭术更是出神入化,赵某不敢在世子面前献丑,告辞。”言罢催马离去。
季昭却锲而不舍,坚持跟在他身后:“世兄误会了,我爹功夫厉害,我箭术很烂的,所以才想跟世兄学啊!”
赵沉不予理睬。
季昭很自来熟:“啊,现在时机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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