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正经过务本坊。
帘子飘起的时候,唐小白看到一人站在道路旁的树下。
初夏,树荫渐密,斑驳叶影笼了半身,那人抬起的右手正好暴露在阳光下,他手里捏着的物件似乎掺了金银捻成的线,反射出刺眼的光。
唐小白就是被那道刺眼的光吸引,继而看清了那个物件。
车就停在那人面前。
下车时,那人抬起头,目光如清风朗月。
见是唐小白和李穆,微讶,继而行礼,行礼时,顺手将手里的物件塞入袖中。
唐小白略一点头,盯着他的袖子问:“张先生刚才手里拿着什么?”
张隐似乎有些意外,将袖中的物件重新拿出:“太子妃是说这个?”
唐小白看着他手中物件,“嗯”了一声。
这是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香囊,墨色,暗纹,花型。
和她刚见过的顾雨岚的那只区别只在于没有流苏。
这一瞬间,唐小白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很久以前在张隐屋舍外偶然瞥见的顾雨岚的背影,张隐亲自开门时见到是她的错愕,上次和张隐聊到顾雨岚时他眼中不容错辨的遗憾,以及更多她没看见但脑补出来的剧情画面。
“我刚刚见过一只一模一样的香囊,”唐小白忍不住抢在张隐开口之前说道,“先生猜我们从哪里来?”
张隐望了望她的来向,忽然笑了笑,低头看看手中香囊,道:“这只香囊,是刚刚从臣的书囊中掉出来的,也不知是谁不慎落下。”
唐小白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他的书囊。
看样子,张隐应该刚从国子监出来。
上月科举放榜后,国子监生失了半壁江山,也教东宫拿住把柄换了一批人。
因为东宫没有合适的人掌管国子监,这次换人的重点就放到了负责教书的博士身上。
张隐和裴宣都是那时候进的国子监。
国子监内阶级分明,三品以上官员子嗣入国子学,五品以上入太学,这些学生都是未来的朝堂精英。
裴宣入太学执教,而张隐入国子学执教。
张隐对东宫的意义可见一斑。
也许就因为如此,才有了这个香囊。
唐小白勾了勾唇角,道:“这香囊精致可爱,先生可以割爱赠我么?”
她话音刚落,张隐还没反应,边上的太子殿下就连咳三声。
唐小白转头疑惑看他。
李穆停了咳嗽,神色微冷,一把夺过张隐手中的香囊,随手一丢,侧过脸垂眸看唐小白,淡淡道:“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碰。”
唐小白:???
张隐笑:“殿下所言极是。”
李穆朝他点了点头,拉起唐小白的手往马车走。
上了车,唐小白才憋不住问:“为什么丢了香囊?”
“来历不明。”
唐小白啼笑皆非:“难道不是因为来历不明才需要拿回去查一查?”
“查到了又如何?”
唐小白沉默。
那倒也是。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怀疑对象了,查到了也不能如何,毕竟什么都没发生。
她也就是想把香囊从张隐手里拿走再说,没有想要如何。
“而且——”太子殿下再次开口。
唐小白看他。
少年端坐,神态清冷中带着矜傲,然后他说:“那香囊也算不得精致。”
唐小白:???
“你若喜欢,回去我给你找几个,拿别人的做什么?”
唐小白悟了,哭笑不得:“你就是因为这个把香囊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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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答得很快,神色依旧孤高矜傲,却悄悄红了耳尖。
唐小白嘻嘻一笑,捏了捏他的耳尖:“那也不许乱丢,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
李穆面无表情地拉下她的手,很顺手地将人往怀里一揽,道:“张先生不会理会花花草草。”
唐小白见他说到张隐,便收了嬉闹,小声道:“张先生固然光风霁月,可人总有弱点。”
刚才她问张隐要香囊的时候,张隐眼中分明迟疑了一下。
如果无法从正面击败一个人,很多时候,对家会在阴私上做文章,尤其是男女关系,谣言一起,百口莫辩。
李穆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道:“这种事,别人帮不了他,他若克服不了弱点,我们就换人。”话说得极为无情,目光却浮浮沉沉,说不出的甜腻。
“换谁?”唐小白不自觉搂着他脖子问。
两人亲昵时,太子殿下就格外乖软,蹭着她道:“小舅舅。”带了一点鼻音,奶得不行。
唐小白一时没忍住,咬住了他的下唇……
……
马车从东宫侧门驶入,停在丽正殿前。
下车后,唐小白瞥了一眼太子殿下红艳艳的唇,忙不迭抿住自己的唇,免得被看出什么。
抿了唇后,整个人就显出一种眼巴巴的感觉。
李穆转头来看,对上她这模样,顿时心口一烫。
莫不是……她也觉得还不够?
他将唇角压了压,神色淡淡地牵起唐小白的手往殿内走。
速度一时过猛,唐小白起步就是一个小踉跄。
太子殿下反应也很快,倏然回转,恰恰好让人撞进他怀里。
“赶着去干什么?”唐小白摸着撞得有点酸的鼻子,狐疑地看他,“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李穆不解。
唐小白撇撇嘴:“故意拉我摔跤呗!”
她从小练骑射,身体好得很,可没什么平地摔的习惯,每次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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