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风雪已停。
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帐篷,在周围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低声交谈着。
按照军令,在军营内,不能随意走动,更不得喧哗。
这个时候,睡了不过一个半时辰的陆离也睁开了眼睛,他先是用木炭、凉水简单清洁了一下牙齿,然后走出营帐。
由于现在是冬天,加上天气恶劣,四周依旧一片昏暗。
不过,每隔三五丈都设有火盆,隐约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陆离路过时瞥了一眼,一个陶土烧成的釜架在火盆上,里面正咕嘟冒泡,士兵们用昨夜吃剩下的猪肉,熬了一锅浓稠的粥吃。
看得出来,他们对此非常满足,毕竟这几年收成不好,只有在梦里才能吃上肉粥,而现在,每一顿都能见到荤腥,并且还是一天三顿。
除了将官,以及少许值夜的巡查,没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名死者的身份已得到确认,他是云中郡守卒,冒死突围,向外传递了一则信息。
城内士气低落,匈奴人常常在半夜发动袭击,并利用飞箭传信,以重金、官位,蛊惑那些百姓、士卒打开城门,情况不容乐观,急需援军。
因此,主公丁原下令,天一亮就开始急行军,务必在十二个时辰内抵达云中城。
考虑到郡兵整体素质不如狼骑,且以步兵为主,这个速度确实不算慢了,要知道,当初丁原的命令是,三日之内赶赴边境,如今才过去一天而已。
一时间,陆离竟然搞不清楚,这位枭雄对刺史张懿究竟怀着怎样的态度。
帘帐掀开。
兄长张辽跪坐在桌案旁,甲胄已穿戴整齐,此刻正在吃朝食,嘴角还黏着些许汤渍,显然吃的很急。
“孟明,坐下来一起吃吧。”
闻言,陆离也不客气,从食盒中取出陶碗,盛了一碗肉粥。
盐味足、点缀嫩绿色的菘菜。
能在行军途中,吃上一口热乎粥,陆离感觉很满足了。
这个时候,张辽放下碗筷,将嘴角的汤渍抹掉,沉声叮嘱道:
“孟明,每次大战主公必定冲锋在前,鼓舞士气,他的安危便交给你了。”
见状,陆离停下动作,郑重地点了点头:“诺。”
由于吃得太急,他的短须上也粘了些许汤渍。
见状,张辽摇了摇头,不再出言打扰,默默端起碗,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粥。
休整、确认行军路线、填埋痕迹、整队集合。
就这样,忙到了大约辰时,天色蒙蒙亮,这支北上驰援的部队再度开拔。
夜间前来慰军的五位乡老拄着鸠头拐杖,立于城头,目送他们远去。
只见旷野上车骑旌旗,矛戟如林,行军队伍拉开之后,足有十数里之长,前为骑士,后为步卒。
而担任左虞侯的宋宪领着六七百骑士策马扬威,走在最前方开路,身后,近千名步卒持矛前行。
远望之下,烟尘弥漫,军容甚盛。
……
云中郡治所,正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数不清的火蛇从瓦缝间蹿出,疯狂地吞噬着一切,发出避里啪啦的声响,房屋接连坍塌。
紧接着,大火连成一片,滚滚黑烟涌向天空。
这座屹立于边境数百年的城市被大火所笼罩,地面裂开大缝,墙壁在火舌舔舐中融化。
此刻,金氏戴着从刺史才能佩戴的进贤冠,腰间悬着铜官印,看着眼前即将化为火海的郡城,发出得意的笑声。
与此同时。
许多躲在密室、夹墙中的郡民涌出来,他们个个狼狈不堪。
其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部分人衣襟上还燃着火,一边奔逃,一边发出凄厉惨叫。
不少稚童因不受不住呛人的浓烟,中途脱了力,被绊倒在地上,只能呼唤着阿爷阿娘,不断痛哭流涕,直到被大火吞噬才没了声息。
至于那些侥幸逃脱的百姓,心中都涌起一股复杂、难以言说的情绪。
恨不得生啖了眼前这帮匈奴人,同时又渴望活下去。
“男丁全……”
这时,金氏想到了攻城期间死去的勇士,举起的手顿了一下,改口道:“算了,把那些没有车轮高的孩子带回部落。”
“其他男丁全部杀了。”
“填井。”
一时间,马蹄声急。
喷溅的血液在高温炙烤下,愈发腥臭,披头散发的匈奴骑兵抓起一块块残躯,扔进水井之中。
很多匈奴兵并不清楚首领为何要这么做,只是执行命令罢了。
而金氏也懒得解释。
这是他从兵书中看来的方法,可以污染水源,传播瘟疫,给前来支援的汉军造成麻烦。
“我是工匠!”
“别杀我!”
哀求声响起。
可惜,匈奴兵听不懂汉话,只当他是在求饶,脸上露出草原狼一般狰狞的笑容,举起长矛向前一送。
铛!
火星四溅。
一只飞箭将青铜长矛击飞。
金氏的声音响起,腔调怪异,但确实是汉话:“你会什么,铸兵器,还是冶铁?”
“小人是石匠。”
“会什么?”
“筑城,前些年修缮城墙……”
惨呼声响起,一只铁箭贯穿了石匠的前胸。
金氏收起机关弩,“拖去填井。”
那名手持青铜长矛的匈奴兵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赶忙叉起石匠的尸体,扑通一声扔进井里。
“你在想什么?”
金氏转过身来,看向跪在一旁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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