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吴启山很早就来到编修房,他在等杨晨,等待那个令人愤怒,痛惜的结果,为此,他几乎一夜未眠,眼眶一圈黑影,脸色铁青。
一直等到准点,才看见杨晨不疾不徐,晃悠晃悠的来了。
“你倒是准时。”吴启山有些不满,不过看到杨晨和他一样顶着一双熊猫眼,也就释然了,想必杨晨昨晚也没睡好。
朱媛媛觍着笑脸作揖,跟他进了值事房。
“有结果了吗?”
“有了。”
吴启山眸光一冷:“谁?”
朱媛媛平静道:“我不能说。”
呃……吴启山的眉头皱了起来,带着审度的意味瞅着杨晨。
“为何?”
“我想给他一个机会。”朱媛媛直白道。
吴启山心头似有一撮火苗乱窜,不由的拔高了声音:“你想要姑息养奸吗?这种人的行为已经不是用恶劣可以形容。”
一想到大家整整辛苦了十年的心血差点被人给毁了,吴启山就想把这个可恶的家伙给撕碎了。
“大人,这件事说起来是我与那人之间的个人恩怨,我想他只是一时糊涂,只想借此机会给我点教训,如今,他已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若不放过他,他便毁了,这世上不过多了一个心怀怨怼潦倒之人,但我若放他一马,或许这世上能多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所以,我选择后者。”
吴启山捋着胡子,默然良久,道:“你就不怕他心魔难除,故技重施?”
朱媛媛淡淡微笑:“那我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有证据在手,真到那个地步,我不会再宽容。”
吴启山当真要对这个年轻的后生刮目相看了,快意恩仇固然痛快,但以德报怨才是君子所为。
“希望你今日的决定是对的,赶紧做事去。”吴启山悻悻道。
朱媛媛嘿嘿笑道:“大人,今日是宋先生讲经之日,在下可否请个假?”
“请假?本来就忙不过来了,你还请假?不许。”吴启山唬着脸驳回他的请求。
“如果是在不影响公务的情况下请假呢?”朱媛媛不放弃道。
吴启山哼哼两声:“那便准你的假。”
开玩笑,编修房里每个人每天的任务量都是定的,因为杨晨还要负责联络国子监那边的抄底事务,故而他的任务稍微轻些,但也起码需要半日时间才能完成,最多给他半天假。
朱媛媛笑眯眯地从袖袋里掏出一叠文稿:“在下昨晚开夜工,已经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吴启山瞠目,这小子,原来早就备了一手。
“拿来我瞧瞧,若是胡乱写的,饶不了你。”吴启山把文稿拿过去翻看,只见字迹娟秀清楚,文字流畅严谨,挑不出毛病。
只得讪讪地挥挥手,嘟哝道:“去吧去吧,在书院都听了半年课了,还没听厌。”
朱媛媛一走,吴启山就拿了书稿进了编修房。
“大家都先停下。”
众人忙搁笔,等待吴大人训话。
吴启山目光如炬,锐利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却在傅春安面上多停留了那么片刻。
傅春安不安地低下头,昨晚杨晨说放过他,但吴大人是否会放过他呢?
其实这件事是谁做的,吴启山已经心中有数,杨晨宁可自己背黑锅也要保全那人,那人多半是杨晨的旧识,原先的十六人都是跟了他十多年的,秉性如何,他很清楚,唯有新来的这两位,他还不怎么了解。
鉴于傅春安这种心虚的表现,吴启山无声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浮躁了。
吴启山肃然道:“大家都知道这几天接连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为了防止再发生类似的错误,在这里做一些事务上的调整。姜凯,傅春安,以后你们两负责审稿,每一份发出的文稿,必须由你二人共同审核,确认无误后,再送往国子监,倘若再发现错误,唯你二人是问。”
“啊?这责任太重了。”姜凯苦着脸抱怨。
“重什么重?再啰嗦,取消你这个月的假期。”吴启山霸道的说。
姜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傅春安起身拱手:“下官遵命。”
他何尝不知吴学士是在以这种方式来告诫他,且不再给他暗中使绊子的机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吴启山凛了傅春安一眼,道:“大家好自为之,修好此书功德无量,修不好,这辈子就在这编修房呆着吧!”
说罢把杨晨交的文稿递给了傅春安,拂袖而去。
文华殿前,百官云集,朱媛媛在人群中看到了皇子团,几位皇子都在。
李澈一眼就看到了她,两人只是目光略一交汇便分开,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谨慎些。
“杨晨……”有人拍了下朱媛媛肩膀。
朱媛媛回头一看,是赵海生。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赵海生笑道。
“宋先生讲经,我哪能不来,你们来了多少人?”朱媛媛问道。
赵海生朝一个方向努努嘴:“喏,都在那边。”
朱媛媛放眼看去,见是邱副院,张教谕,还有两名学生,都是认识的。
本来万松书院是没有资格参加经筵,还是宋子楚给争取的,所以,万松书院派出的听讲团人数不多。
经筵是帝王为讲经论史特设的御前讲习,也是儒臣接近皇帝,影响其行为,涵养其德性的重要途径。
经筵又分大小经筵,在卞唐,大经筵一年三次,定在三月三,八月八,和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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