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到小艇那边来。
康塞尔和我,我们在那边等候您。”
加拿大人说完了就走,连回答他的时间也不给我。
我要确定一下诺第留斯号所走的方向。
我到客厅中去。
我们是在深五十米的地方,船以惊人的速度向东北偏北方高驶去。
我最后看一下堆在这陈列室中自然的奇珍异宝,艺术的宝库,最后看一下有一天要跟亲手收集它们的人一齐消灭在海底的,那无比的珍贵收藏。
我想在心中把我的十分深刻的印象最后一次固定下来。
我就这样过了一小时,在天花板发出的电光照耀下,把玻璃柜中那些辉煌灿烂的珍宝重看了一遍。
然后回到房中。
到了房间,我穿了海中穿的结实衣服。
我弄齐了我的笔记,把笔记紧密珍重地带在身上。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我不能抑制我的脉搏。
当然,我的心绪,我的激动,可能会被尼摩船长的眼睛看出来。
他这时候干什么呢?
我到他房门口细听一下。
我听到有脚步声。
尼摩船长在里面。
他并没有睡下。
仿佛觉得他就要走出来,质问我为什么要逃走!我感到有连续不断的警报声。
我的想象又把这些警报声扩大起来。
这种感觉十分难受,使得我心中想,到船长房中去,跟他当面,用手势和眼光向他挑战,或者倒好些!
这简直是疯狂的想法。
我克制住自己,躺在床上,让自己的心绪尽量平静下来。
我的神情安静了一些,但我的脑子受了过度的刺激,在迅速的记忆中,我又看见自己在诺第留斯号船上度过的每一天,从我脱离了林肯号以来所碰到的;或快乐或痛苦的所有意外事件;海底打猎,多列斯海峡,巴布亚岛的土人,坐礁搁浅,珊瑚墓地,苏伊士海底地道,桑多林岛,克里特的潜水人;维哥湾,大西洋洲,冰山。
南极,被困在冰层中,跟章鱼战斗,大西洋暖流的风暴。
复仇号,以及那把船跟船员一起撞沉的可怕场面!
时间是九点半。
我双手紧紧按住我的脑袋,防止它不要炸裂。
我闭上眼睛。
我不愿意思想。
还要等半个钟头,半个钟头的恶梦可能使我变成疯子!这时候,我听到大风琴的隐约声音,那是一种不可形容的忧愁乐声,是一个要斩断自己对人世关系的人的真正哀歌。
我全神贯注听着,差不多呼吸都停止了,像尼摩船长一样,精神完全沉浸在人世之外的音乐迷醉中。
突然,一种发自心灵深处的忧虑和恐惧涌上心头;尼摩船长已离开了他的房间,他正在我逃走时一定要经过的客厅里面。
我要在厅中最后一次碰见他。
他要看见我,他或者要跟我说话!他的一个手势可能使我惊呆不能动弹,他只要说一句话就可能把我锁在他的船上!然而十点就要响了。
离开我的房间,跟我的同伴们相会的时候到了。
没有丝毫可以犹豫的了,就是尼摩船长站在我面前也不能倒退了。
我小心打开房门,可是我觉得在拧动门钮的时候,门发出怕人的声音。
或者这声音只可能是存在我的想象中!
我沿着诺第留斯号的黑暗过道,一步一步摸索着前进,走一步停一下,抑制住心上的跳动。
我选择不通过客厅去图书室的门这一路线。
我轻轻地打开它。
厅里面完全黑暗。
大风琴的声音微弱响着。
尼摩船长在那里。
他没有看见我。
我想,就是在明亮的灯光下,他恐怕也看不见我,因为他神游天外,他完全被吸引在梦幻的乐声里。
我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移动,十分小心不和任何东西相碰,以免发出声响。
我足足用了五分钟才走到客厅那边通到图书室的门。
我正准备开门,尼摩船长的一声叹息把我钉在那里不能动。
我感觉他是站起来了。
我甚至又看到他的身影,因为有些亮着的图书室中的灯光一直射到客厅中来。
他向我这边走来,两手交叉着,一声不响,像幽灵那样。
他的被压住的胸部由于他抽咽的哭泣而鼓胀起来。
我听到他声音很低地说出下面这几句话——这个传到我耳中来的最后几句话:“全能的上帝!够了!够了!”
这就是从这个人良心里面发出来的悔恨的自白吗?
……我简直心神昏乱了,跑出图书室中。
我蹬上了中央楼梯,沿着上层的过道前行,来到了小艇边。
我从开着的孔走入艇中,我的两个同伴已经在这里边。
“我们走!我们走!”
我喊道。
“赶快走!”
加拿大人回答。
在诺第留斯号船身钢板上开的孔本来是关闭的,尼德·兰有一把钳子,把螺钉紧紧地上好。
小艇上的孔也是关起来的,加拿大人开始弄松那仍然把我们扣在这只潜水船上的螺钉。
突然船内发出声响。
好些人声急急地互相答应。
发生了什么事?
是人们发觉了我们逃走吗?
我觉得尼德·兰拿一把短刀放在我手中。
“对!”
我低声说,“我们并不怕死!”
加拿大人停止了他的松钉工作。
我们听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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