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升起在东方。
在这和平的大自然中间,天空和海洋都非常地安静,大海给黑夜的月轮当作一面最美丽的明镜,恐怕这面明镜从没有这样美地把月亮的影子照出来呢。
当我想到海天一色的深沉安静,跟所有酝酿在极其渺小的诺第留斯号里面的愤怒相比较,我感到我整个生命都颤抖了。
战舰从距我们两海里的地方驶来。
朝着那表示诺第留斯号所在的磷光追来。
我看见战舰绿色和红色的表示方位的灯光,以及挂在前面大桅椅上的白色船灯。
模糊的反射光线显出它上面的船具,同时指出它的火力过度猛烈。
一阵一阵的火花,一团一团燃着的煤渣,从它的烟囱中喷出来,像星光一样,散入空中。
我一直在那里待到早晨,尼摩船长好像一直就没有看见我。
战舰跟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当曙光出现的时候,它的炮声又隆隆响起来。
诺第留斯号攻击它的敌人,我的同伴和我,我们要永远离开这个人的时刻,不远了。
我正要下去通知他们的时候,船上副手走到平台上,几个水手跟在后面。
尼摩船长没有看见他们,也许不愿看见他们。
并且采取了可以称为诺第留斯号的“战斗准备”的某些措施;这些措施很简单。
先把在平台周围作为栏杆的线网放下来;同时,探照灯和领航人的笼间也藏到船身里面,仅仅挨着船身露出在水面。
这条长形钢板雪前烟的外部,连一个可能阻碍它行动的突出部分,现在都看不见了。
我回到客厅中。
诺第留斯号老是浮出水面。
清晨的曙光有些渗入到水中。
由于海浪的波动,玻璃窗受到初升太阳的红光,呈现生动活泼的气象。
这可怕的6月2日开始了。
五点,我看测程器,知道诺第留斯号的速度减慢了。
我明白它是故意让敌人接近。
并且炮声也一阵一阵响得更猛烈。
炮弹落在距船不远的海水中,发出奇异的呼啸声,对准海中射击“朋友们,”我说,“时候到了。
大家握一握手,愿上帝保护我们!”
尼德·兰很坚定,康塞尔很镇静,我神情紧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我们走入图书室。
当我推开那扇对着中央楼梯笼间的门的时候,我听到上层嵌板忽然关闭了。
加拿大人奋身跳到梯阶上去,但我把他拉住很熟悉的一声呼啸,使我知道水被吸入船上的储水池中来。
是的,不一会,诺第留斯号就潜入水面下几米的深处。
我知道了它的行动目的,但我们马上要行动已经来不及了。
诺第留斯号不想从坚固的铁甲上来攻打这艘有双层甲板的战舰;它是要在那战舰的浮标线下面,它的钢壳不能保护它的边缘地方来进行袭击。
我们又被关起来,要被迫做正在准备中的凶恶惨剧的见证人。
我们差不多也没有时间来思考。
我们躲到房间里面,大家互相观察着对方的面色,一句话不说。
我心中十分恍惚,思想变得麻木。
我这时的处境就像等待某一种可怕的爆炸那样,十分难受。
我等待着,注意听,我只有靠听觉来生活了!
可是,诺第留斯号的速度显然加快了。
它现在采取的是前进的速度,它的整个船身都在剧烈的抖动着。
突然我大喊一声。
冲撞发生了,但相对较轻。
我感到那钢铁冲角的穿透力量。
我听到拉开来和送进去的声音。
但诺第留斯号在推进器的强力推动下,从这艘战舰身上横冲过去,就像帆船上的尖杆穿过布帆那样!我简直忍不住了。
我像精神病人一般,神经完全错乱,我跑出我的房间,急忙走进客厅中。
尼摩船长在客厅中。
沉默、忧郁、冷面无情,他通过左舷的嵌板,两眼注视着。
一个庞大的物体沉到水底下来,诺第留斯号跟它一起下降到深渊中要亲眼看一看它临死时的惨痛。
距我十米远,我看见这只船壳裂开,海水像雷鸣一般涌进去,然后水淹没了两列大炮和吊床舱房。
甲板上到处是晃动的黑影。
海水涌上来。
那些受难的不幸的人们都跳到桅樯网上,抓住桅樯,在水中挣扎,扭弯肢体。
这简直就是突然被整个大海侵进来的人类蚂蚁窝!
我麻痹了,像被临死的痛苦僵化了,头发竖起来了,两眼睁得很大,呼吸急促喘不过来,没有气息,没有声音,我也两眼盯着看!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使我紧紧贴在玻璃上面!
那艘巨大战舰慢慢地下沉。
诺第留斯号追随着它,窥伺着它的所有动作。
忽然战舰上发生了爆炸。
被压缩的空气把战舰的甲板轰跑了,就像船舱中着了火一样。
海水涌入的力量十分强大,影响到诺第留斯号,它也倾斜了。
这么一来,那艘不幸受害的战船就迅速地下沉。
它的桅槁架满挤着遇难人,首先现出来,其次是它的横木架,上面有一排一排的遇难的人把它压得变了形,最后是那大桅顶。
然后,那沉黑的巨体沉没水中,跟它一起,这一群死尸组成的船员都被强大无比的漩涡拉下……我转过头来看尼摩船长。
这个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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