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关掉水龙头,以缓慢的速度回头查看。
……于是猝不及防对上贺决云近在咫尺的脸。
贺决云一向是很好说话的,上次发火也是因为那束凝聚着他浓浓父爱的白玫瑰,穹苍认为自己需要珍爱生命,端正态度,说:“我今天下去就去拿回来。”
贺决云的表情看起来阴恻恻的,他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不是跟你冷笑话。”
穹苍犹豫了下,将手里的洗碗巾放下,转过身正对着他。
贺决云严肃地说:“你认为,我们之间,或者说以后,应该是种什么关系?”
“朋友?”
穹苍尾音重了一点,说是告诉他,不如说是希望说服他,“是很好的朋友。”
贺决云较上劲儿:“那我告诉你,没有什么很好的朋友。
对异性很好的多半都是别有所图。
也不用说我是什么好人,我没那么圣父。
我为什么不对田芮好?
我为什么愿意让你住进来?
为什么帮你隐瞒范淮的事?
只是为了方便监视你,还是除了你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穹苍沉默地看着他,背靠在料理台上,手掌后撑着大理石桌面。
她用手指抠了抠边角,等不到贺决云的退缩,才问了一句:“你今天心情不好?”
贺决云扯扯唇角,哂笑道:“看来聪明人转移话题的方法也不是很高明。”
穹苍无言以对。
然而她的表情不是窘迫,也不是被揭穿什么后的羞愧,依旧是冰冷似的平静,或许还有些微的迷茫。
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人能够让她当面露出破绽。
贺决云无法像她一样把控情绪,又不想在她面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转身决定先离开。
“抱歉。”
穹苍带着点凉意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觉得这是……需要很认真考虑的事情。”
贺决云不知道这个认真是穹苍对他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他自嘲地笑了下。
太糟糕了。
穹苍不知道屋里是什么时候重新安静下来的。
她把剩下的碗筷擦拭干净,并将厨房打扫了一遍,然后缓步走到客厅,空虚地坐在沙发上。
她有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然而她的反省并不真诚。
这不是她的专长。
最主要的是,即便错了,她也没有正确的修改方式。
在她大脑放空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嗡嗡的响声瞬间占据她全部的注意力。
穹苍快速上前抓了过来,待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是何川舟,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垂下眼皮,点击接通。
何川舟那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跟李凌松熟吗?”
穹苍骤一听见这名字被问得愣了下,而后尽量中正地回复道:“不算很熟。”
何川舟:“那你对他怎么评价?”
穹苍沉思片刻,回答道:“不便评价,真的不熟。
他是个专业能力很强的人,醉心自己的学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一种压力感。”
穹苍不喜欢任何被探究或被窥视的感觉,而这恰好与李凌松的职业相悖。
李凌松多年来一直在研究社会心理学,已经培养成了习惯,面对特殊的人群时,他会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与热情,穹苍从中感受到的就是身为样本的冰冷。
加上他又是一名长辈,双方之间有身份上的距离,穹苍不擅长与他打交道。
穹苍睫毛颤动了下。
是的,她一向习惯了独立、孤僻,她没有让别人参与自己人生的想法,也没有想建立家庭的意愿。
做朋友不必思考未来这种东西,她讨厌思考类似的问题。
这是她跟贺决云的不同之处,而她主观性地回避这种问题。
何川舟没有发现她的不在状态,只简短地应了一声,不待穹苍追问,第一时间挂断电话。
穹苍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削瘦的身影在光影中一动不动,等过了有一刻钟,才从这种毫无意义的入定状态中解除,她套上自己的外套,也走出了房门。
·
何川舟踩着黑色高跟鞋,踏进办公室,站在门口位置,瞳孔小幅转动,快速又含蓄地将屋内的细节都扫了一遍。
光线明亮,陈设直白。
小小的屋子里有很多生活的痕迹,角落里摆放着各种奖杯和照片,充分证明了主人生活的阅历,然而各种杂物堆在一块儿,并不使画面显得杂乱。
只寥寥几眼,就让何川舟判断,办公室的主人是一位有自制力又性格温和的人。
“你感兴趣的话,可以随便看看。”
书桌后的人笑了下,主动道,“我在d大工作有四十多年了。
这里面很多都是我跟学生的回忆。
说不定照片上的很多人,你都认识。”
何川舟转回视线,朝他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什么。
以前做顾问的时候,我也经常和公安厅合作,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不大方便。”
李凌松指了指对面的木椅,“不知道何队找我有什么事?”
何川舟将复印件包里取出来,客气地放在桌上推过去,问道:“您认识这个字吗?”
李凌松拿起来,认真对着每个字辨认了下,眼珠转动,似在回忆,随后将纸放回到桌上,神态自然道:“这的确是我的字,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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