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骗过了所有小屁孩,没骗过夏青。
不过夏青的表现跟“被骗了”的小屁孩也没区别。
因为他从来不抗拒生老病死,也不害怕离聚散,跟什么都不懂一样。
后来,福利院翻修,墙被重建,那两个总是打架的小屁孩有了收养家庭。
护士辞职离开,而对面的烂尾楼又被新的投资人捡了起来。
很多人说这新投资人是个好人,死过人的房还继续建。
某年的九月一。
他开学,房开盘。
开盘当天,对面楼盘挂满了密密满满的夸张横幅。
,咬着绿豆冰棍,隔着街道看大红横幅上的字。
【热烈庆祝春江花园盛大开盘】
【居繁华之上,览盛世美景】
【纯正的生态水岸社区】
【自然生活新坐标】
喜气洋洋,热热闹闹。
所有人都高高兴兴。
开发商高兴,买房的人高兴,附近的人也高兴——心想这杀千刀的扰民玩意可算结束了。
而夏青望着顶楼,浅褐色的眼眸安静得像是一片湖。
小胖在旁边催他:“走了夏青你磨蹭什么呢,暑假作业写完没啊!还不赶紧去教室补作业?!”
夏青把冰棍签丢垃圾桶,对他说:“早写完了。你在质疑班级第一?”
小胖大喜:“我靠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学霸啊!学霸作业借我抄抄。不过夏青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
夏青头顶的呆毛被风吹得竖起,愣了会儿神,很轻地说:“看开盘。”
声音消散在风中。
小胖:“啥?”
夏青没再理他,骑上单车往学校走了。
对面花团锦簇的新楼盘拔地起,如野兽破土而生,寸土寸金的地底下埋葬过往一切眼泪鲜血、纷争吵闹,和恨恨不休。
关于孤儿院的记忆结束在开盘那一日。
灵薇花的香又传来。
这次潮湿的海风卷着仙雾氤氲。
在朦胧模糊的白光里,夏青隐隐约约又听到了那个老者的声音。
浑厚又沧桑,如暮鼓晨钟,当头棒喝。
老者说:“苦海滔滔业孽自招。”
一个男孩稚嫩的话响起,清澈撕开回忆的水幕。
“师父,聂聂是什么意思。”
老者吹胡子瞪眼:“你给我话说清楚了再问问题!”
旁边一个温柔的青年笑着说:“是业孽,不是聂聂。”
“哦。那聂聂是什么意思。”男孩自认发音正确了,声音更为严肃。
老者已经没脾气了。
旁边人笑得东倒西歪。
“我说师傅你就别为难小师弟了,他能有点求知欲已经不错了。”
所以,业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一切行为、言语、思想为业。
一切恶事、恶因、恶果为孽。
山呼海啸间,老者把那把剑交给了他。
那把意味着“欢喜”的阿难剑。
老者说:“你是最适合它的人。”
“不过把剑交给你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这应该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重要到他在梦中都感觉心脏紧张起来。
可是夏青怎么都记不起是什么事。
夏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楼观雪在他旁边看书。
夏青发了好久的呆,突然跟小狗似的凑过去,鼻子直接往他衣服上蹭。
楼观雪放下书,伸出手摁住了他的肩膀,止住了他的动作,轻微皱了下眉:“你睡傻了?”
夏青含糊说:“你身上有股味道。”
楼观雪轻笑一声:“哦,好闻吗。”
夏青顿了顿:“好闻个屁。”
楼观雪穿着黑色龙袍,领口是暗红的,以夏青现在的角度能看到他的锁骨。他闻言也不生气,声音淡淡:“不好闻那你还凑过来?”
夏青说:“我就是想闻清楚这是不是灵薇花的香。”
楼观雪唇角勾起:“你见过灵薇花?知道它什么香?”
夏青没说话。
楼观雪垂眸:“哦你见过的,在我的障内。”
“……”
夏青觉得自己真的是睡糊涂了,郁闷地抓了下头发,然后端端正正坐了回去。但是他还是没忍住,开口:“灵薇花的香是不是能让人产生幻觉。”
楼观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
夏青长长地舒了口气。
幻觉啊,是幻觉就好了。
楼观雪放下书,眼眸望过来:“你做噩梦了?”
夏青也不打算骗他:“对啊。”
楼观雪漫不经心:“梦到了什么?”
“一些小时候的事。”夏青非常苦恼:“但是有些记忆我觉得不是自己的。”
楼观雪笑了,慢悠悠说:“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做噩梦是梦到了我呢。”
夏青噎了一下:“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不过算了吧,梦到你马上早就吓醒了,这梦是做不下去的。”他混沌的大脑突然又清醒了点,看着玉冠束发一丝不苟的楼观雪,惊讶道:“你上完朝回来了?”
楼观雪:“我没去上朝。”
夏青疑惑:“啊,为什么?”
楼观雪看他一眼,轻描淡写:“你不是不能离开我吗?”
夏青愣住,想明白后心情复杂,不自在地应了声:“哦。”憋了半天,继续干巴巴加了句:“谢谢。”
楼观雪手指点在桌上,抬眸,忽然又道:“想去看陵光吗,今天我带你出去。”
“!”
夏青一下子精神了,眼睛发亮,刚醒来时的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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