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听了陈逊的话,知道自己不说些什么肯定不行:“我听说是广州来了个司户参军,来头很大。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给新司户说我们陈家庄富得流油,给手下的长工经常发米面油,那些长工身上的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之类的…”陈福边说边瞧陈逊的表情,他说的这些,都是陈家老一辈对陈逊不满的地方,他们都不愿意对那些泥腿子太好,与陈逊尿不到一个壶里。
“您继续说。”
“知道我们家富裕,这司户参军就想整治一下我们陈家,大捞一笔。”陈福说道。
新官上任都饥渴的很,这点陈逊能理解,不过这司户将盘剥对象瞄准自己,陈逊就不愿意了。
自己又不是没有杀过官,当年在泉州,六品的文官都手刃过。
不过广州是自己的大本营,不能莽,得先搞清楚这司户的后台再做决定。
“这司户叫什么?”
“汪似。”陈福用手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
汪似,枉死?好名字啊!陈逊记忆中没有这个名字,应该不是什么名人。
“还有什么?”
“我就知道这么多。…不过这几天看到郑押司在安排人训练那些弓手,你要注意。”陈福还算有良心,这个消息很关键。
弓手直属于县尉,每县少者数十人,多者超过100人。东莞富裕,有常备弓手一百四十人。
这些弓手虽然只是役人(劳役,没有工资),但职掌捉捕盗贼,经常下乡,还常常与手力一起,被委派催督欠税,甚至与拦头一起拦纳商税,就连管理牢狱、巡查市井都是弓手轮差。
这些职务全都是有油水的职务,又经常使用武力,所以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
最重要的是,若是弓手参与其中,就说明县尉也参与了。
主薄和县尉都参与了,县令就不可能不知道,这就说明东莞县的三驾马车都打算把自己碾一碾,这局面就有些难了,怪不得陈福怂了。
“还有吗?”陈逊再次问道,信息越多就能做出更合适的判断。
“没有了。”陈福摇了摇头,看其神态,应该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行,那您回吧,这段时间我不会去找您了。”陈逊端茶送客。
陈福面上有些羞愧,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仗义的话来,直接起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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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年正月十一(1126年2月4日)。
陈家庄。
日上三竿,初日暖阳,晒在人身上很舒服。庄子东门方向来了许多公人,庄子里闲着晒太阳的百姓都过来看热闹。
自从小郎君掌权后,陈家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公人过来的情形了。
陈禄作为陈逊的二伯,实际上的陈氏家族事物负责人亲自上前迎接。陈禄昨天已经接到了陈逊的飞鸽传书,知道这些人今日来者不善,在接待的时候透着小心。
“郑押司,不知出了什么事?劳烦您亲自来这穷乡僻野,还带了这许多人。”
“陈员外客气了,陈家庄若是穷乡僻野,那东莞县就只能算是荒郊野外了。”郑见好久没来过陈家装了,今日过来一瞧,方才发现陈家庄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打眼一看,整个村子里竟然连一座土坯房都没有,全都砖瓦房。
太富了!
陈禄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毕竟这世上,也就陈家庄能够家家砖瓦房,就连州城里也是土坯房、木房为主。
心里忐忑,考虑了一下,只能勉强想了一个说辞:“陈家庄地少,不得已开了个砖瓦窑谋生,村里自己人用砖用瓦自然便宜一些,算不得什么。”
“地少?那我们今天就先来看看陈家庄的地。”
这些人是来找茬的!
在场所有陈家庄的百姓心里同时冒出来这句话,大家都心知肚明,陈家庄的地可经不住查。
此次跟在郑见后面执刀背弓的弓手有四五十人,村里又不能把甲胄火枪暴露出来,陈禄只能带着郑见去看田地,并让人去家里取来田册。
皇权不下乡是封建社会的特性。
宋朝的税种主要有田税、丁税、调和其他苛捐杂税四种,调就是财产税,商税也包含在其中。
田税征收由上户负责,偏远地区的商税则可以承包。
陈禄在陈逊的受益之下,承包了陈家庄所有的田税、丁税、商税和他苛捐杂税,夏秋两季交给东莞场务。而陈逊再向庄民与长工征税之时并不加派,所以陈家庄百姓总体上税赋负担并不重。
收税自然要有基础的资料,因此陈家庄的田册都在陈禄那里。
“我看这地也不少啊,这一路走过来,甚少有荒地,就连河边、海边都没有芦苇荡,全都被开垦成了农田。”郑见一直转悠了半个时辰,方才开口说道:“按照这个规模,你们陈家庄每年三百两田税是不是太少了?”
就算有春日暖阳,可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寒冷,但陈禄的额头上却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心里清楚,陈逊这几年招募北边的难民,开垦的新田比田册上的多出了五六倍,若是按照田亩计算税额,绝对的偷税漏税。
“这些地大多都是新开垦的,北边战乱,好多百姓乘船南下,族长心善,让那些百姓在庄子里住下,开垦一些滩涂荒地为生,还未给县衙上报,本打算今年夏收就上报的。”
宋朝的土地政策不禁流转,因此到了这个时代,土地大多数都已经集中在地主手里,不过宋朝的劝农力度却是历史之最,特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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