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路家的老宅最近忙着修葺,碰巧天气不好,修葺的进度只得往后延。
路父赶着回去上班,只有路行远和母亲留在这边。
也还好几间房屋前些日子找了人过来收拾一通,勉强还能住人。
雨水顺着瓦片蜿蜒而下,路行远坐在门边,昂头望着昏沉天际。
他其实对老宅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逢年过节偶尔陪着父母回来祭祖。
也还好南城是个小城镇,消息闭塞,不知道那年的事。
老旧的墙上斑驳,上面还有几张残留的奖状,都是路行远小时候得来的。
母亲怕他看了伤心,想着撕下来,后来还是被路行远劝阻了。
只是几张奖状,还不至于。
路行远淡淡收回目光,清明眸子映着窗外雨色。
有雨水从外面泼了进来,落在路行远瘦削手背上,路行远动了动手指,没挪步。
最后还是进厅堂的路母看见,赶着过来将门合上,习惯性念叨了几句。
屋里两个人影,然而只有一个声音。
从始至终只有路母在自言自语。
她好像习以为常,也不在乎路行远没答话。
路行远垂着眼,听着母亲絮叨:“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又下起雨来了?”
路母将路行远推回房,回来时正好瞥见木桌上的钱夹,路母目光有瞬间的凝滞。
那是路行远十二岁那年在北城拍的,被她藏在钱夹里层。
她视线渐渐往上移,最后落在屋里那抹瘦削孱弱身影上,路行远正背对着他,微微垂头擦拭着什么,目光低低下垂着,茶色眼瞳古井无波,和照片上那个笑颜明灿的男孩判若两人。
路母重重叹了口气,又将照片放回原位。
傍晚雨终于停歇。
才刚下过雨,空气比往日清净。
路母推着路行远在小巷慢慢走着,这边人少,路行远比较能适应。
“阿辞,你还记得前边巷口那棵龙眼吗,你小时候淘气,好几次爬……”
话未说完路母自己先愣住,暗骂自己乱说话,倒是路行远一脸的坦然。
路母眼睛闪了闪,垂着视线没再说话。
母子又继续往前走着,临到巷口却听见麻将馆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路母微皱眉,好一会才听出是之前在老街口遇见的女人。
“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年吹得那么厉害,说什么神童神童,现在还不是灰溜溜回来了。
连见人都不敢,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不会吧,我记得老路家那个孩子以前挺灵光的啊,怎么现在变这样了?”
“害!就一个瘸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我呸!老娘还不稀罕呢!”
麻将馆门口只有一门帘挡着,里边的声音几乎一字不落落入耳中。
路母捏了捏手心,红了眼。
捏紧了拳头想要进去找人争辩时,却见路行远突然侧过身,他微微抬起头,柔和目光落在母亲脸上。
和路母蕴着水汽的眸子撞上。
路行远反手握住母亲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轻拍了拍安抚,茶色眼瞳平静温和。
他唇角微勾,挂着浅浅笑意。
路母看见他无声做了个口型:“我没事。”
她眼圈更红了。
轮椅在青苔石板路上发着轻微声响,有人迎面走来,大概瞧着路行远是个生冷面孔,免不了多打量了几眼。
路行远垂下眼避开目光,他肩膀紧绷在一处,怕母亲发现,路行远紧紧咬着薄唇不敢出声。
那种黏稠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恶心又难受。
很想吐。
路行远害怕别人的注视,那些赤裸裸的目光,像极了当年落在自己身上的闪光灯和摄像头。
胃部一阵痉挛,路母大概是注意到他的异样,忙换了个位置挡住人的视线,又弯腰在路行远耳边和他说话分散注意力。
“阿辞,你知道吗,我早上去给你祈福,居然看见有人的小名和你一样,也是阿辞。”
“刚好就在名册最上头,我一眼就看到了。”
路行远的肩膀终于稍缓和了些。
……
晚间路母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路行远往常喜欢吃的,见路行远胃口尚佳,一桌子菜用了大半,路母稍松了口气,又给路行远多夹了好几道菜。
“这个排骨我炖了好久,挺嫩的,你多吃一点。”
路行远笑着接过:“好。”
路母弯唇,傍晚落在心上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些。
结果夜间起床时,却突兀听见前面院子传来轻微响声。
路母面色一凛,不敢开灯,偷摸着拿着剪刀过去,还没走近就听见院子有轮椅声响动,很小很小。
像是怕被人发现,轮子往前几步就停下,过一会才继续。
路母心下惊愕。
不多时就听见前方盥洗室传来刻意压低的呕吐声,伴随着细微的水流声。
路母怔在原地,眼眶红了又红。
路行远在盥洗室待了多久,路母就站了多久。
直到路行远重新回了房间,路母才怔怔转过身,红着眼改签了车票信息,想提早回去。
……
年后的生活好像一下子忙碌下来。
沈知岁收到了钟艳梅助理发过来的邮件,通知自己下周六过去工作室报道。
钟艳梅还没回国,接待沈知岁的是她其中一个学生白时微。
“三楼是舞蹈房,你以后可以直接过来这边,钟老师教学模式有点特殊,一般只有周三会过来这边,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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