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公寓内,路母正收拾着书房。
暖黄灯光透过玻璃罩子,光影落了一地。
路母捧着花瓶小心翼翼擦拭着,到了年纪,女人眼角处已经有了皱纹。
花梨木书柜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是丈夫的专业书,还有些路行远喜欢的外文诗集。
路母将花瓶重新置放在矮木圆几上,再一转身却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下。
有重物落地声音响起。
路母低头,见是一个老旧的铁盒子,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锁头已经松垮,轻一碰地就破开了去,里头的东西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路母没看清,还以为是丈夫珍藏的玩物,弯了腰想要一一捡起时,目光却倏然滞住,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老旧的报纸早就发黄,边角还有缺陷,隔着几步远还有几盒散乱的录像带。
东西凌乱落在地毯上,被打翻的铁盒好像顺便将回忆也一并踢翻了去,宋体二号的新闻标题醒目。
“五岁神童现场演奏钢琴曲《野蜂飞舞》《钟》,震惊全场。”
“据新文社最新报道,年仅六岁路行远将成为世界钢琴大师闫炎最年轻学生。”
“八岁神童路行远精通四国语言,面对记者采访时丝毫不怯场,主持人笑称其为小路总。”
“被人戏称是肖邦贝多芬转世的小钢琴家竟然只是十岁小孩?
当年被质疑会是下一个仲永的路行远如今已经是闫炎最得意门生。”
“最小钢琴家路行远独奏会门票炒至天价。”
“据不完全统计,年仅十二岁路行远去年全国巡回音乐会共计六十六场,一票难求。”
……
报纸被折了好几折,藏在铁盒里边暗格中。
路母蹲下身去,双眼早就婆娑,路行远没有重蹈神童仲永泯然众人的覆辙,甚至连成为普通人的机会都失去了。
随着掉落在地上的还有当年路行远演出比赛的录像带和影片。
路行远出事后,家里这些东西都被收了起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和钢琴有关的只言片语。
门口有轮椅声响起,路母忙收了情绪,迅速将掉落的东西都捡回盒内。
她这边才刚将铁盒塞回书柜底层,下一刻就看见房门被推开,路行远瘦削身影出现在门口。
几乎是瘦脱了相,单薄睡衣套在路行远身上还松松垮垮的。
他微微朝母亲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须臾,目光又在窗下书桌搜罗,上面还有好些颜料。
书房地板铺着花纹繁复的地毯,轮椅声音消匿在上头。
路母揣度着儿子的心思,扬起一张笑脸走过去:“阿辞,你是在找那本漫画集吗?”
路行远这段日子都在忙活这件事。
闻言,路行远抬头,微眨了眨眼。
路母笑容温和:“你不是说要送给安安的姐姐吗,我已经让人寄过去了。”
路行远张了张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朝母亲点点头,又推着轮椅出门了。
直到路行远身影消失在门口,路母脸上的笑才垮了下来,女人眼角又染上一层落寞。
余光瞥见椅子下一张漏网之鱼时,路母陡然一惊,忙拾掇起来,胡乱塞回盒子内。
染黄报纸上只有一行简单小字……
昔日神童终跌伦本音乐会。
……
露台。
林渺倚在玻璃门上,指尖猩红照亮了她半边面孔,烟圈轻轻被吐出,女人抽烟动作娴熟干练。
火光映着她侧颜,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烟,那时还是她偷拿的陆朝,还没来得及抽上一口就被发现,不出意外被陆朝训斥了一顿。
林渺气不过,第二天就找了发小想让人教自己,结果又被陆朝逮住。
只不过这次少年手中多了一盒薄荷烟,又亲口手把手教会了人。
玻璃门被推开,思绪也随之被拉回。
林柏从里边走了出来,不悦瞪了林渺一眼,拉了椅子坐下:“少抽点。”
“恬恬睡着了?”
林渺将烟掐灭,略笑了下。
“睡了,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林柏虽然不是林渺亲哥,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这些年下来,林渺一直拿他当自己家哥哥看。
林柏从小对林渺有求必应,只除了在陆朝上。
果然他这边才批评完,下一秒就目光幽幽盯着林渺。
“我刚才在恬恬房里,看见了陆朝的签名。”
林渺动作一顿,抬头回望过去。
林柏一直注意着林渺的表情,他拧眉:“渺渺,你是不是还……”
林渺无奈:“哥,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林柏松一口气:“那就好。”
他指节微曲敲着桌面,面上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和纨绔子弟无二。
“渺渺啊,哥和你说,你还年轻,别太着急谈恋爱结婚啥的,那都不重要。
男人嘛,玩玩就行了,不用当真,你开心就成了。”
“我公司刚签了一批新的艺人,温柔的高冷的妖艳的都有,你哪天有空过去看看,喜欢哪个就和哥哥说,哥帮你。”
林渺翻白眼:“那要是他不喜欢我呢?”
林柏冷嗤:“换一个不就行了?”
他手肘撑着桌面往前倾,“说真的,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哥帮你留意留意?”
林渺受不了他哥一副拉皮条的样子,唠嗑几句就借口进了屋子,没注意到男人身后冷下来的目光。
搁在桌上的手机有了新消息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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