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睡了三天。
李白渊在他床边像个雕像站了三天。
好像于李白渊而言,能这样静静地盯着李长生,纵然什么都不说,也是件很有趣的事。
“唐天养死了没?”
李长生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唐天养的死活,这关系到他是否要对洛神痛下杀手。
“他在午门。”
李白渊看了看窗外,毫无感情的说道:
“理论上,再过两个时辰他就要死了。”
跟李长生独处时,她不用装成一个生灵。
“理论上?”
李长生黑瞳一凝,起身穿衣:
“什么叫理论上?”
“眼下,奈落、洛神、姨娘及百官在午门外监斩,但唐天养从地府带了只老鬼上来。”
李白渊自愿充当着侍女,给李长生打了一盆热水,敷好毛巾,备好铜镜,道:
“那老鬼是上任酆都鬼帝——帝释天,隐姓埋名千年,其实力,可力战大帝,不败。”
李长生接毛巾的手抖了抖。
力战大帝,不足为惧。
奈落加琼霄,斩他足矣。
可加上了不败二字,就相当恐怖了!
“劫囚?”
李长生问道。
“不,不对。”
李长生自问自答道:
“请鬼帝出山,唐天养必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单单劫个囚,他完全可以请唐家前辈代为出手,特地从地府搬一尊鬼帝出山…”
仅凭李白渊的三言两语,李长生就推断出了唐天养请鬼帝出山的目的:
“他是来杀我的?”
借刀杀人,唐家不染红尘因果。
李长生如果身死,这笔账奈落会算到酆都鬼城头上,他们唐家既完成了天道的任务,又免于被大帝记恨,一箭双雕。
这一招,高明!
“爹爹逻辑思维好棒呀。”
李白渊一脸崇拜,道:
“如果我也能像爹爹这么聪明就好了。”
“你只是跟琼霄一样,懒得思考而已。”
李长生翻了个白眼。
他可不相信,李白渊这个活过几个纪元的亘古巨头,会不懂这里面的算计。
她放任唐天养自流,纯粹是因为唐天养做的这些举措,在她看来就像蚂蚁搬家,无足轻重,她不屑于在这种小事上浪费精力。
“不管不管,爹爹最棒!”
李白渊一个劲的摇头夸赞李长生,催道:
“爹爹,快洗漱,洗完我们看戏去。”
“行行行。”
李长生擦了擦脸,漱口,带李白渊出门。
…
午门外。
烈阳高照。
唐天养琵琶骨上穿着铁链,修为尽封,被官兵押送到斩仙台前。
斩仙台是口断头铡,金质的台底,铡刀血煞凶戾,虽此时至正午时分,然铡刀周身依旧可闻帝魂不甘的哀嚎。
这口铡刀是李长生前世铸造的,叫断帝。
其刀口之下,不知陨落了多少仙帝神皇。
在那个天皇帝势力如虹贯日的时代,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断帝一出,帝者皆寂!
管中窥豹,断帝之威,可见一斑。
行刑台后方,是座高台。
高台上。
文武百官站,三尊女帝坐。
洛神居中,身穿深色监斩官服,上绣谛听神兽,寓听辩忠奸,光明正大。
其左手,琼霄仰望万里晴空,忽道:
“有点无聊诶。”
奈落和洛神齐齐扭头。
琼霄转动储物戒,道:
“我这有八十八条高品灵石矿脉,我拿这灵石矿脉做赌注,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洛神问道。
琼霄指了指唐天养,似有深意的笑道:
“就赌,他的脑袋!”
嗡。
洛神藏于袖袍的手猛的一握。
这妖帝,是在点自己么?
“孤不赌。”
奈落瞥了眼洛神,平静的说道:
“你这狐狸是个没好处不撒口的主,十赌九赢,鬼精鬼精的,孤才不跟你赌。”
她的话乍一听是在讽刺琼霄,实则是在提醒洛神:不要耍花招,你玩不过陛下的。
可,鬼帝已经来了,箭已经上弓了,洛神已经没有退路了,今日,必须得死一个!
“难得娘娘有雅兴。”
洛神无视奈落警告,克制心头悸动,道:
“王爷不赌,小王陪娘娘玩一把。”
“好好好,哈哈哈。”
琼霄抚掌大笑,摘下储物戒,拍在案上:
“我赌,唐天养会死!”
“那,小王就赌他不会死吧。”
洛神没有摘储物戒,而是一点眉心,道:
“不过小王拿不出八十八条高品灵脉,这样吧,小王八劫仙帝,一条贱命,抵这八十八条高品灵脉,可好?”
不赌灵石了,赌命。
洛神这番话,等于把立场挑明了:
我知道唐天养叫了人劫囚。
是我故意给他放的水。
这反,我造定了!
奈落叹息一声,闭了美目。
好话赖话她都跟洛神讲过,仁至义尽了。
洛神执迷不悟,她只能大义灭亲,在奈落心里,再深情的牵绊,也不如李长生重要。
“好。”
见洛神如此,琼霄应声,没再言语。
琼霄叫洛神作赌,是看奈落深爱洛神,她给好姐妹面子,想再劝洛神回头是岸。
只要洛神选择放弃赌注,有悔改之心,她开个口,李长生绝对能给洛神条生路。
可惜,洛神不珍惜,那便没什么说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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