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泰国正值雨季。
卡塔海岸的沙滩上,一群当地的小男孩穿着裤衩在树下堆沙子玩。
任图之堆了一架坦克,回头一看,其他小孩子堆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那个说要堆城堡的,你是堆了个陕西城堡——土窑洞?
还要那个说堆一座喜马拉雅山脉的,这个馒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鬼?
任图之抄着手,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
只有他,用沙子,堆了一把□□。
跟他一起的有一个小孩叫奥克斯,他抬头看到任图之的成品,再看看自己那土坳,气得一脚踢翻了任图之的作品。
“干恩!干恩!”
干恩,在泰语里是傻大个的意思。
任图之是这群孩子里各自最高的,手长腿长,长得好看,格外出挑。
但同样有好胜心的奥克斯却不太喜欢他,因为任图之凡事都要挣个第一,偏偏每次还都被他争得到。
丛林里的绳索,他滑得最快;海上摩托艇,他能造起两三米高的浪。
性格又野,常常跟这些小毛孩子打起来。
眼看着,又要迎来一场大战了。
任图之也一脚踢翻奥克斯的作品,两人立马就扭打在一起。
只是还没打畅快,任图之就被一直强壮的手臂给拎了起来。
任清野拉开两个孩子,对着任图之说:“又打架?上回罚站还不够?”
任图之还使劲挥打着手臂,小小的脸上努力露出狰狞地表情恐吓对方,可惜在任清野看来,这模样就像小野猫在发狠。
他干脆把任图之扛肩上,大步迈了出去。
“回家,爸爸带你去看泰拳。”
父子俩刚走出去两步,不服输的奥克斯扯着嗓子喊:“昆胡鲁阿!昆胡鲁阿!”
昆胡鲁阿——聋子。
任图之是个一点即燃的性格,特别是听不得别人说他爸爸,于是他用了全力挣脱任清野的手臂,摔到地上,站都还没站稳就扑过去和奥克斯扭打在一起。
任清野无奈地叹气,再次走过去把任图之拎走。
上了岸,任清野那矿泉水把任图之脚上的沙子冲洗干净,然后把他拎上车,给他系好安全带。
这时候,任图之一双大眼睛里已经憋满了泪水。
“哭什么哭?”任清野捏着他下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知道吗?”
任图之猛地转开,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任清野轻笑,开车回家。
沿着盘山公路开了一阵,进入普吉岛市区。
穿过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街道,任清野把车停到了一栋小区楼下,然后带着任图之走到街道上。
这里三步一家按摩店,五步一家纹身店,池中月的纹身店,就在这条街的中间位置,不算好也不算坏。
任清野和任图之脱了鞋走进去的时候,池中月正在和一个客人选图纸。
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什么都没说,又转过去和客人继续交流。
她的店里,挂满了纹身图纸,大的小的,黑白的彩色的,满目琳琅。可她这个老板娘身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一处纹身。
客人选了半天,还是没拿定主意,说下次交朋友来一起选。
池中月送走了客人,才回来搭理坐在沙发上的父子俩。
“哭过?”池中月蹲下来,看着任图之的脸,不仅眼眶是红的,脸颊也有抓痕,“和人打架了?还被打哭了?”
池中月瞪了任清野一眼,“你就这么看着你儿子被打哭?”
任清野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
池中月气不打一处来,给了他一个眼刀,然后问任图之:“谁打的?”
任图之说:“我不是被打哭的!”
池中月问:“那你哭什么?”
任图之:“他说爸爸是聋子!”
池中月一窒。
愣了片刻,说:“你就为这个哭?”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任图之又满肚子委屈,眼眶一下子又红了。
“妈妈,爸爸为什么听不见?”
池中月摸了一下任图之的后脑勺,说:“你爸爸是英雄。”
“为什么英雄会听不见?”
“因为成为英雄,总要用某些东西去交换的。”
池中月不想,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告诉任图之他们的过往。
那段过往,是荣耀,可对于池中月来说,也是一端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好了。”池中月说,“不要哭了,先吃饭。”
任图之背转过身,小肩膀气得发抖。
池中月叹了口气,说:“要是气不过,下次让你爸别拦着你,打到他服气。”
任图之就是在等这句话,他立马换了副表情,转过去,对着任清野说:“爸,听到了吗?”
任清野耸肩,“随你。”
你要是跑得出我的手掌心,算我输。
任图之这小皇帝的情绪终于好转,蹦跶着出门去迎接阮玲香。
“外婆!你今天做了什么菜啊?”阮玲香还没进门,就被小土匪给截住了,“有没有排骨啊?”
说着,他就去扒开阮玲香手里的袋子,里面放了几个饭盒。
“别急别急,今天有糖醋排骨和干煸排骨,你吃个够。”阮玲香手臂上挂着饭盒,饭盒上挂着任图之,祖孙俩就这么走了进来。
任清野已经把桌子摆开,阮玲香把菜摆上去,说:“今天早上卡尔那里的虾都被抢完了,其他的卖相不好,我就没买,明天早上我再早点儿起来去抢。”
任清野叼了块儿排骨,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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