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y市的冬天来得格外晚,一月份了,路上还有行人穿着夹克外套出门。
路边的植被倒是郁郁葱葱,和往年一样。
池中月一个人开车,回了池家。
短短两个月时间,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废弃的住宅。
以前严防死守的铁门大开着,门后躺了一只夜猫,灰扑扑的身子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
踏进铁门,满脚都是落叶和泥土。
名贵的躺椅倒在地上,把手上沾了干枯的鸟屎,池中月走进一看,才发现椅子后面还蜷缩着一只小黄狗。
她记得这只流浪狗,以前常常试图溜进来,但每次都被守门的无情赶出去。
现在,它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这里住下去了。
池中月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这座诺大的别墅竟然空得差不多了,除了那些桌子沙发实在搬不动,其他能搬动的,比如花瓶比如电器,都被抬走了。
池中月不知道谁拿走的这些东西,可能是老魏,可能是张妈,可能是小李,可能是他们约好了一起来搬走这些值钱的东西。
明明事情才过去两个月,可这座房子就像废弃了两年一样。
池中月径直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房里原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桌子柜子被人翻了翻,其他地方倒是没怎么动。
池中月站在书柜前,看了两眼。她早就不读书了,这书柜里的书都是她小学到高中的课本,一直懒得清理,就留到了现在。
她走到书柜前,蹲了下来,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有她小学的作业本,纸张泛黄卷曲,铅笔留下的字迹几乎已经看不见,只有老师和家长批阅的钢笔字还清晰如常。
池中月随便拿了一本,走了出去,进了阮玲香的房间。
她把阮玲香梳妆台抽屉里的一个木盒子拿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把木梳子。
收好东西,她下了楼,离开了这栋即将充公的房子。
下了山,池中月直接开往当地监狱。
今天是池荣贵执行注射死刑的日子。
秦唯平在大厅里等着池中月,见她来了,二话不说,带着她往里面走。
监狱的气氛并没有池中月想象中那么沉重,正在活动的犯人有说有笑地,有的还和狱警开玩笑。要不是他们穿着狱服,根本没人看得出来这是一群犯人。
池荣贵关在最顶楼的监狱里,不过这栋楼一共也就三层,没安装电梯,池中月和秦唯平走上去的。
穿过悠长明亮的走廊,池中月终于开口说话了。
“听说他最近常犯心绞痛?”
秦唯平点头,“昨晚才又犯了一次。”
池中月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到了走廊尽头,秦唯平推开一道厚重的铁门,吱吱呀呀的,特殊的金属味道扑面而来。
这一刻,池中月才感觉到监狱的气氛,原来刚才看到的,都是假象。
会谈室里,灯光开得很暗。
池中月坐在凳子上,随意地翻着自己的作业本。
几分钟后,隔着玻璃的房间里,狱警带着池荣贵进来了。
池中月没抬头看他,只去听他的脚步声。
沉重,拖沓,伴随着脚镣的摩擦声。
想必他老了很多吧。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池中月一抬头还是惊住了。
池荣贵瘦的不成人形,原本富态的脸上颧骨竟然突了出来,两腮的肉松松垮垮地垂着,双眼浑浊,没有焦距,眼珠转都不转一下,被狱警扶着才找到了凳子坐了下来。
他和池中月面对面坐着,只隔着一层玻璃,可他不知道池中月在哪里,听见右边有声音,头就朝右边偏着。
他才五十岁,却如同耄耋之年的老人。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狱警咳了一声,说:“有话快说,是有时间限制的,只有十分钟啊。”
这时,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池荣贵对着右边的空气说:“你妈呢?”
池中月说:“她很好。”
两人憋了五分钟,就憋出了这么两句话,又陷入沉默。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会话式里安静地只听得见他们的呼吸声。
还有最后两分钟了,池荣贵说:“为什么?”
池中月的手指停留在作业本上的一页,她仔细看了看,才从褪色的铅笔字迹中辨别出内容来。
“今天,数学考试,我和刘佳宇坐在一起考试,他抄我的答案,后来却说我抄他的答案,因为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我很生气,数学老师说一定是我抄的,因为刘佳宇是中队长……”
池中月把这一段念完了,然后目光移到蓝色钢笔字迹上,“老师教育得好,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小孩子应该好好反思。”
她抬起头,说:“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可是,你自己都没有分清对错,却想要教我分辨对错。”
“滴”得一声,时针指向整点。
狱警架着池荣贵站起来,带着他离开。
踏出门的那一刻,池中月听见池荣贵一声沉重的叹息,门一关,他的声音彻底消失。
三天后,温度骤降。
池中月穿上大衣,裹了一条围巾,把头发披下来,坐在公安局会议大厅里。
此刻,公安局正在举行“1123特大毒品案”表彰仪式。
没有媒体,没有记者,更遑论任何新闻报道。
主持人是秦唯平,他拿着话筒,和有关人员站在台上,任清野站在正中央。
“立警为公,执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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