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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巡按王道直奏拟宋伟、吴襄罪案。吴襄溃于马兵之始乱,宋伟溃于药炮之既燃。律以奔溃之罪即拟重辟,何辞?乃松锦两战,宋伟部将靳国臣、张继绂等因其鼓励,克奏奇功,伟似可邀一线之生路。吴襄于松、锦之战发纵指示,着功独最,长山阵上对阵负伤,业蒙圣鉴,与伟情事较殊,似当令图功自赎者。政明旨所谓前劳难泯,后效可期也。”
深夜的乾清宫西暖阁,崇祯还没有翻牌子点杀,他暂时没有那个心情,他手上拿着直隶巡按王道直最近的第二封奏疏,头一封他要求严惩吴襄宋伟,今ri却又说两人情有可原,理由更是可笑之极,崇祯脸se忽红忽白,他心知肚明是个什么情况,但这些御史未免做得太过显眼。..
王承恩在一旁点好檀香,屏退几个近的宫女,对皇帝低声道:“万岁,邱禾嘉递来一封急信,没有走常例的路子,是直接递到周阁老家中的,周老先生不敢擅处,悄悄给奴婢的,请皇上御览。”
崇祯知道没有好事,邱禾嘉以前在山永当兵备,四城之战立了功,升为辽东巡抚,任上大力主张修建大凌河,理由说了一大堆,崇祯现在明白,祖大寿这帮人必定给他承诺了不少好处。结果大凌河打得一塌糊涂,长山之战他甚至不敢出城,直把张chun一个永平兵备,哪里管得住那帮辽镇的长跑健将。好在他最后还敢于夜袭建奴,好歹把祖大寿救出来了。..
“拿过来。”
王承恩小心的递过去。崇祯把那张信纸拿在手上,脸se忽明忽暗。似乎有一股气憋在胸口无法喘出。王承恩不敢直视,在一旁收拾茶点掩饰着不安。
崇祯看完闭上眼。半响都没有说话,王承恩把牒子茶杯都收拾完了,静静的等在一边。崇祯终于无力的开口道:“承恩,你看过信没有?”
王承恩吓得连忙跪倒:“奴婢不敢,周老先生再三叮嘱,让奴婢不得拆看。”
“拿去看。”
崇祯伸手递给王承恩,这位小宦官不敢违抗,只得惶恐的接过来,看着看着嘴巴越张越大。邱禾嘉在上面详细写了祖大寿逃过经过,原来他是在大凌河斩杀了何可纲,然后投降奴酋后靠骗术逃过的。邱禾嘉在最后大吐苦水,只言辽镇盘根错节,人人唯祖大寿马首是瞻,他上次报的祖大寿突围,也是迫于无奈,并非存心欺瞒。
“皇上,这……”
崇祯闭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愤怒,一年四百万的军饷投入到辽镇,就换来连番战败和一次次欺瞒。
崇祯沉默了很久。才对王承恩开口问道:“王承恩,你觉得该如何做?”
王承恩头脑灵活,现在被皇帝每天带在身边。对这位万岁的心思也有所了解,一向都是急于办成事情。对大多数官员的容忍度不高,但对一些合他心意的人。容忍度又出奇的高,这个邱禾嘉显然不属于合他心意的人,便大胆道:“皇上,奴婢觉得,那邱禾嘉首鼠两端,编造谎言肆意欺瞒,转眼又偷偷摸摸投信,其行如鬼魅夜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崇祯有气无力的道:“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又能如何,难道朕明ri就把他投入诏狱?”
王承恩听崇祯口气,似乎并不打算抓邱禾嘉,他还是试探道:“奴婢愿带缇骑去辽镇。”
崇祯猛地坐起,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笔筒碗碟都被震得跳起,王承恩赶紧把头埋低,惶恐的说道:“奴婢失言……”
崇祯激动得声音颤抖,对王承恩咆哮道:“朕以什么名义抓他?难道说他谎报祖大寿之事,那祖大寿又是何事,这事一翻出来,御史绝不会干休,你抓了邱禾嘉,祖大寿却仍在锦州逍遥,又如何封天下人悠悠之口!!你说!”
王承恩汗如雨下,结结巴巴道:“祖大寿,祖大寿他,奴婢……”
崇祯心中一股怒气憋得他神智迷离,一把抓起砚台,作势就要砸向王承恩,远处几个宫女吓得低声尖叫,崇祯似乎被这个声音惊醒,举着砚台呆了片刻,又颓然坐下。
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红晕,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他的心中,辽镇已经不是他的臣子,而是一个交易的第三方,交易的筹码就是辽饷和本se。祖大寿在大凌河坚守半年,也算尽了力,他的脱困之法虽然是无奈之举,但朝廷中的御史绝不会放过这点,况且他还有杀何可纲的行为,更加不可原谅。而其后的欺瞒假报则说明辽东的文官正在向将门妥协,在辽镇的地盘上,早没有了朝廷的权威。
崇祯低低叹道,“朕能怎么办,如果祖大寿呆在锦州不动,抓了邱禾嘉又如何?你以为朕不明白邱禾嘉的心思,他一面不得罪辽镇,一面又怕此事泄露,是以主动跟朕密报,想着两头得好。建奴那边如今有祖家不少人,宁远锦州又是祖大寿的老家,一旦有所逼迫,他便可能投奴,邱禾嘉早算准了朕投鼠忌器,一时拿祖大寿无法。只要动不了祖大寿,那邱禾嘉、吴襄、宋伟这些人,都只能轻处。”
王承恩低声的哭泣着,一是惶恐,二是为这位广有天下的天子不值,谁能知道堂堂的皇帝能被一群军头要挟成这样。
崇祯低头看着王承恩轻轻道:“王承恩,你起来吧,你还小,不懂这些事情。”
王承恩抹着眼泪起来,他对皇帝小心的说道:“以后奴婢不再胡说,免得扰了皇上圣断。”
崇祯摇摇头,憋下心头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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