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省,季安县,季家村,矛头山!
二月冷冽的风吹拂着落败的白幡。
数十位风尘仆仆的归来人并排站立,一个个身姿挺拔。
这些人中,年纪大一些的几乎都是两鬓斑白的老人。年轻一些的,有的是缺胳膊少腿,有的是独眼龙,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这些,正是季家村的百战之兵。
老兵解甲归田,荣归故里!
这本应该是村子里一件喜庆的事情,可是,气氛在矛头山变得完全的悲凉了。
看着季家村祖坟山上,那一片墓碑,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悲壮和沧桑。
他们是回来了,可是,其他人呢?其他人连起码的马革裹尸都做不到。
二月的风刮脸,吹着脸痛心凉。
千百年前,这里是大军出征的誓师台,千百年后的现在,它成了千百烈士的英雄冢!
国破家何在?儿郎勇争先!
王师皆好汉,季家尽英杰!
战场英雄血,马革裹尸回!
矛山白幡挂,不见旧时人!
简单一首诗,根本写不尽其间的事与情。
在他们身后,村中的老少都满脸动容和伤感。
这批人回来了,下一批人也即将要走了。
村中本就不多的大小伙子,他们将继承前人的意志,继续踏上那不归之路。
只是,这真的是前人的意志吗?
并不是!
四季安康才是季安人的愿望。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想要实现,真的太难了。
…
上香,缅怀先人,祭奠季家英雄。
在一片肃穆中,这场仪式结束了。
人群中,白玉成认出了他叔。
这个叔自然不是他亲叔,只是跟白玉成老爹关系好的叔叔。小时候应该是抱过白玉成的。
季安民!
30岁!
去年,右腿小腿丢在了北疆战场,侥幸地保住了小命。
看着拄着拐杖的季安民,白玉成嘴巴动了动。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最后还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安民叔。”
季安民见到面前这人,起初还有些疑惑,在听到对方称呼之后,他的脸上一下就绽放开了。
拍了拍白玉成的肩膀,季安民对他是看了又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阿成,你现在可是大小伙子了。”
“叔,你这,”
白玉成指的是季安民的腿。
季安民却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哈哈,小事!去年不小心被人戳了一下。不过,也感谢他啊,不然我到老死可能都回不来呢。”
季安民说得很是潇洒,内心是不是这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走走走,跟叔回家喝两杯。”
“我扶你吧。”
“不用,不用,我还走得动。”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却敌不过白玉成的热情。
一边走,两人一边聊起了白玉成小时候的事。
“阿成,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当然记得啊,看那边的茅房,当时安民叔你追求婶婶的时候,在那里丢过爆竹呢。”
“咳咳咳。”
季安民满脸尴尬,这小子怎么连两三岁时候的事都记得?
想到以前,他略显沧桑的脸慢慢转暖了。
那是属于他和她的青春啊。
自己出门在外,那婆娘在家拉扯孩子,孝敬老娘。前面,老娘去世时候的身后事都是她操持的,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是一阵的心疼和内疚。
想到刚刚回家那会儿,那婆娘那热乎劲儿,季安民突然又是一阵脸热。
再看看身边的这侄儿,季安民感觉他又不亲切了。
‘嗯?怎么回事?安民叔怎么突然加速了?是家里有急事吗?’
白玉成也加快了步子,稳稳地扶着安民叔,朝他家赶去。
季安民家有四口人。
婶婶邓淑珍是个温婉贤惠的女人,只是,家中所有重担在身,年近三十的她也人老珠黄了,已经没有了十年前窈窕女子的美好形象了。
安民叔还有两个小的。
要是有个妹妹,那接下去应该会有美妙的故事发生。
只是,幻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并没有。
这两个小的都是臭弟弟,十五岁的季康武,十三岁的季康文。
弟弟可就没那么可爱了。
。
“吼,吼,哈,嘿…”
“一夜西风吹不尽,我命由我不由天。”
邦邦邦的木桩声,练武的喊叫声,期间还夹杂着不合时宜的诗歌朗诵…院子里现在应该挺热闹的。
这都是那两小只在搞事情。
咯吱。
院门一开,里面两个影子一下闪了过来。
季康武和季康文两声恭敬的问候传来:
“爹,你回来了?”
“爹,你回来了?”
“嗯。”
在他们老爹点头之后,虎背熊腰的季康武立马攥住了季安民的胳膊,
“爹,跟我对练一场吧?我们村这小旮沓,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文弱书生季康文则是拉住了季安民的另一只胳膊。
“爹,我今天做了一首新诗,我念给你听哈。一夜东风,花满枝头,今朝春又是…”
季安民明显地僵了一下。
这大儿子虎背熊腰的,力气真是不小啊,就算自己巅峰也不一定是对手。而且,自己现在是残败之身啊。
这小儿子也是,他不知道自己老爹是大老粗吗?
“胡闹!爹这把年纪,怎么能跟你们小孩子玩闹?找你们成哥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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