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她蹲下身,趴开杂草。
那是一串小核桃做的手链,是弟弟满周岁的时候,母亲自己做的,拿到庙里开了光。
小弟去年死的时候,只有七岁。这串佛珠,他戴了六年,从未离过身。
巧儿捧着佛珠,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她抱着佛珠,无声颤抖的痛哭,心像是被刀子戳了无数的洞,痛的无法呼吸。
老汉长长的叹了口气,摸着身旁老狗的头,“活着也不是开始,死去也不是结局,因果循环,欠下总要还,你也老了,再轮回投胎,也别做人,记住了吗?”
老狗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巧儿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
当她哭完了眼泪,站起来时,脸色已恢复到最初的平静。
她走回老汉身边,“老伯,能不能借你的刻刀一用,我还要再买一块是石碑。”
“丫头,你想刻什么,说一声,我给你刻。”
“不,我要亲手刻!”巧儿目光坚定。
老汉没再说什么,按着她说的,卖了她一块石碑,给了她一套刻石的工具。
巧儿还记着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她不需要刻什么复杂的字。
只在石碑上刻了一个安字,然后亲手挖了一个坑,一点一点的将石碑竖了起来,再埋好。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石碑有多重,她的力气能有多大。
直到双手磨破了皮,指甲里全是鲜红的血,她也没放弃。
沐青箫一直就在远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本他是要靠近的,可操蛋的是,那只掉光了毛的老狗,警觉性竟然比狼还高。
只要他稍微靠近一点,老狗便扭过头,一双狗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藏身的地方。
再说巧儿的行为,也让沐青箫纳闷。
跑了这么远的路,难道就是为了给死去的人收尸?
这个死去的人,又是谁呢?
他怎么不知道孙家有什么人,被处斩了?
巧儿一直干到晌午时分,等她擦了汗,回头看时,老汉跟狗都不在了,连树上的乌鸦也不见踪影。
巧儿也顾不得饥渴,徒手将坟包整理了一番。
搬了许多石头,让坟包的四周围起来。
她没有带纸钱,也没有可烧的东西,只能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
“爹,娘,小弟,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谁害的你们,我都会让他们成倍的偿还,有空的时候,我会再来看你们,给你们烧纸钱,添香烛!”
收拾了东西,巧儿便打算回去了。
手上的伤,没什么大不了,比起心底的伤,又算得了什么。
她想找到那位老伯,跟他说一声。
巧儿朝村里走,眼前又是几间破旧的茅草屋。
在村子中央,终于看见一个像模像样的建筑。
类似于宗祠的地方,门庭高大,八扇对开的木板门,已残缺不全。
不用走进去,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屋内大厅里摆放的尸体。
有的用棺材装着,有的只盖了一块白布,身下是简易的门板。
那只老狗趴在门口,看见巧儿走近,也没什么反应,身子懒懒的,连头都不想抬。
刚才的老汉,正一手提着个油灯,另一只手握着一根桃木做的棍子,每走过一个尸体,或者棺材旁边,都要敲一下,嘴里念念有词。
走完一圈,将油灯放在正中央的香炉下,抓了一把黄纸,添到炉里焚烧。
等做完了这一切,老汉才走到门口,他注意到巧儿手上的伤口,“姑娘,祭拜完了,就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巧儿紧抿着唇,重重的跪了下去,朝着老汉,磕了三个响头。
“唉!丫头,你这又是何苦,”老汉似乎话里有话,却也并不挑明。
巧儿神情凝重,“磕这三个头,是我该做的,您是安家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我孙巧儿在此立誓,为您养老送终,为您披麻戴孝!”
这话绝不是要咒人死,也不是不吉利的话。
相反,这是民间的一种风俗。
说养儿防老,一是为了后继有人,二是为了百年之后,有人为自己披麻戴孝,扶棺送终。
郑老头早年娶过媳妇,也有一个孩子,后来瘟疫来了。
媳妇没了,孩子也死了,只剩他一个人守着一堆棺材,整日跟尸体为伴。
曾有人问他,为什么非在黄泉村待着不可。
哪怕在外讨饭,也比整日待在这个鬼地方要强。
可他愣是不愿意走,死人其实不可怕,很多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毛。
当初埋了安氏一族,不过是看在他们可怜,安老爷又是个清廉的好官,他于心不忍,不敢用棺材,只好挖了个坑,至少不让他们暴尸荒野。
郑老头叹息,“不必了,我守在这里,等哪天真的撑不下去了,随便找口棺材,往里面一躺,也就罢了,用不着你送终。”
巧儿坚持,“这个事,我已经决定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您,今儿我就先走了,您老保重!”
郑老头悠悠的叹息,目送巧儿出了村子。
回程的路,比想像中的要快。
一个时辰之后,巧儿便已牵着马,乘上了船。
河面并不宽,但需要往上游行一段距离,避开陡峭的悬崖。
船上坐着几人人,闲着无事,便聊起昨儿发生在渡口的事。
“你们听说也没,昨儿发生的事,可真稀奇,江家大少竟然被打成那样,估计小命都去了一半,听说现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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