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为可加征田赋!”温体仁出班道。
加派!
这个词仿佛有着魔力,瞬间就令整个大殿的气氛沉默下来。朝廷用度不足,加派是常理,像是辽东女真叛变,不就加了个辽饷吗。
如今缺钱用,加的俸禄都发不全,加派也是正常之事,辽饷加了九厘,一年下来饷银就有五百多万两,这次不用加这么多,加个三厘,也差不多够用了。
一两十钱,一钱十分,一分十厘,目前民间田地产出都在一石到两石的样子,北方不足两石,南方超过两石。按照目前的粮价,一石粮食在一两五钱到二两的样子,在加派个三厘,几乎微不足道。
然而事情却不是这样的,中枢收个三厘,地方能给你收个三两出来,多余的自然是他们贪墨了。诸位朝臣都是谁从地方起来的,纵然没有地方官经历的,也都略知一二。
这中间的情弊,已经成了潜规则,大臣们迫于种种原因,没人开口,俱都沉默以对。
“加派!”
朱由检念叨这个词,心中却是冰凉,尼玛的,朝臣这是把老子当傻子玩吗?刚拒绝子啊田赋上搞事情,又让朕加派?
他狠狠瞪了温体仁一眼,然后看向朝臣,却发现,竟然无人出声劝阻。
他不是原来的崇祯,自然知道加派的弊端,就如辽饷的九厘加派,此刻都不知道下面的那些贪官污吏多收了多少。
都察院奏报上来的贪墨名单,就有不少这样的官员。
若是在加派一些,民间定会沸反盈天,内乱更加频繁的爆发出来。
加派是绝对不能加的,朱由检心知肚明,但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劝阻这样的建议,却不免让他大失所望,自己留下的这些朝臣,全都是酒囊饭袋吗?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亦或者,他们不想说?
不论是哪一种,都是极其可怕的。
“难怪为政之要,首在得人。”朱由检暗自叹口气,没有人,任你有千般想法,也是实现不了。
“陛下,万万不可,一旦加派,民间定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就在他万分失望的时刻,毕自严忽然站出来大声道。
这番说辞,倒是令著有加你刮目相看,他本以为毕自严也就这样,善于理财是人吹出来的,出个增加收入的主意,更是平庸,没有新意。但不管能力怎么样,起码对方原则是有的,能够心系百姓,在场这么多的大臣,就他一个人反对。
加派的详细原因,毕自严也不敢随便乱说,这可是和整个文官阶级作对的事,他不敢出这个头,但关于加派本身,则也能做些文章。
比如如今天灾横行,加派加重百姓负担,再比如辽饷已然沉重,再加则让百姓负担不起,总之,是一些干巴巴的理由,别说说服皇帝,就连毕自严自己都不相信。
“既然如此,加派的提议作罢!”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皇帝竟然听信了这样说服力严重不足的话,直接罢免的温体仁的这条提议。
这个车拐的有点湾!
所有人脑筋都没转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毕自严也是如此,皇帝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了?
不少人抬头看向皇帝,却发现皇帝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什么来,如此高深莫测的形象,令他们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皇帝是真的相信了毕自严的话,还是知道些什么?
各种纷杂的想法在某些人的脑子里捣腾着,让他们头有些痛,不由的心中恼怒道,“皇帝出什么宫,见多识广了,以后还怎么忽悠?”
“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财政问题?”朱由检再次发问,不过这次他多加了一句话,“若是没有,那么加的俸禄,暂时停止吧!”
后面这句话,顿时令所有朝臣坐不住了,官员嘛,涨上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再降下来,一旦其他官吏得知这个消息,中枢的朝臣绝对会被骂惨。
士林们可不管你们有没有钱,发不下来就是你们的错,以后写信给报纸天天骂你们。
到时候户部、给老、吏部全都是背黑锅的对象。
一想到这个情况,这几个人全都面色如土,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他们可不想尝试这样的待遇。
“启奏陛下,臣以为大司徒(户部尚书)所言甚是有理,当清查户籍黄册,重新厘定天下田土。”钱龙锡立刻站出来道。
他要第一时间甩掉黑锅,同时将最容易实现的举措抢先说出来,尽量改变皇帝的一些印象,刚才皇帝的表现,让他意识到,乾圣并没有这么简单,自己势单力孤之下,先行避让锋芒,以待时机才是。
因此,他表现的很积极,力挺毕自严刚才的重定赋役黄册的政策。大明收税靠的就是赋役黄册,这东西全部都储存在南京,如今则被运送到京师。
上面记载的所有土地的所属,人口等等,地方官就是照着这个却去收税的,上一次清查户籍黄册还是在万历朝张居正秉政时期,之后一直沿用下来,很久都没改。
如今都五六十年过去了,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土地多有出入,查一查,肯定能有所收获,而且也不会如加派那样,家中农民的负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免田税的,毕竟这种额度其实很有限,免不了太多。
很多士绅都是勾结地方官吏,利用赋役黄册很久不曾更改的漏洞,来转嫁税收的。农民因为田地卖给了地主,但赋役黄册没改,上面的名字还是农民的,那你就得交税,不交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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