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两天开始,芸娘说起要跟王武回家过八月十五,不知怎么说到街坊邻居子孙满堂,唯独她家人丁单薄,又赌气说便是日后生了孩子也不能跟王武姓!
子嗣一直是王武心里的疮疤,他自己入赘就算了,若是再不能为老王家留下后代,岂非不孝?
这会儿被妻子硬生生掀开便好似点燃了的□□桶,两人说不到一处便吵了起来,不由得相互推搡了两下,芸娘还顺手就打了他一个巴掌。
虽然不疼,但这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武当时就下决心要杀死妻子。
可是他又不想担责任,一连想了好几天,最终想起不知在哪看到的话本儿,说是用细长的东西插到人脑子里或是□□不容易被发现,他便拆了家中过节时挑花灯的细长竹棍藏在床头。
头颅太硬,未必能一击得手,且听说县里的郭仵作很有些手段,只怕会被发现。
下定决心后,王武接下来几天便极尽温柔体贴,待芸娘越发浓情蜜意,晚上又拉着要温存。
芸娘本就是个爽朗性子,如今早已经气消,对夫君十分配合,谁知道下一刻就遇到了此生最惨烈的事情……
杀人之后,冷静下来的王武也很是害怕,生怕被人发现了。
他本想将尸体抛在城外。如今天气渐热,尸体肯定烂的很快,到时候再有野兽出没,芸娘也就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这平安县城本来就十分繁华,再加上临近中秋人口越发密集,巡逻的衙役士兵数倍于前,一整天下来,他愣是没有找到机会。
然后不等他继续等待,岳父岳母就来了……
听完故事之后,晏骄不禁十分唏嘘,“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这可真算是引狼入室了?”
阿苗也是十分气愤,“真不是个东西呀,听说那王武早年十分落魄,亏人家不嫌弃,如今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人模狗样的。可他回头竟把恩人给杀了!真是猪狗不如,和该千刀万剐。”
二堂。
“大人,那晏姑娘出了门后便一路打听着去了银楼和当铺,问了几家,最后在凤翔银楼当了这个镯子。”
一个年轻人将手中的小盒子递上去。
庞牧开了盒子,将里头的金镯取出来颠了颠。
这样沉的金镯,普通人家不能有,倒是又印证了自己对晏骄家境的猜测。
只是花纹这样简单,且瞧着样式虽然古朴,金子却是新的,应该是最近刚做的。
他将镯子翻来覆去细细看过,发现内侧还有一行很小的,嗯,画儿?圆溜溜的,像是哪个地区的特有文字、图腾也未可知。
“你去将镯子的样式、尺寸、花纹,连同里头字符都原封不动拓下来,我瞧着这镯子颇有奇特之处,去外头找找源头。”
只要能确定金镯来历,晏骄的身份自然浮出水面。
那手下麻利应了,又拿着盒子退出去。
他才刚把拓印好的镯子还回来,外头就有人通报,说主簿、齐大人和图巡检他们来了。
“你去吧,”庞牧对他一摆手,“把几位大人请进来。”
稍后,庞牧斜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慢条斯理的擦着,“怎么杀来着?”
这场面若给外人瞧了去,只怕越发要流言四起了。
他依旧坐在主位,下头两排座椅分燕翅向两边排开,打头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个年轻一些的赫然是曾跟他出去探案的两人,另一人则显得儒雅许多,年纪也略大几分。
后者听了这话就无奈摇头,“手段残忍,此等忘恩负义之徒可用死刑。”
庞牧点头,“老廖,你写个文书,尽快把案子结了。先把人拖出去游街两日,以泄民愤,然后再砍了。”
他生平最恨此等狼心狗肺之辈,若要还在军中,早就给他一刀劈了,哪里等得到过堂?
几个人又顺势议论了两句,那个跳脱些的年轻人正色道:“元帅,我悄悄把那女子携带的箱子打开看过了,呦嚯,好精巧机关,可偏偏又没上锁,倒叫人想不通。里头一箱子凶器,可大多都是咱们没见过的模样,我还特意找了个纸画下来给你们瞧瞧。”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铺在桌子上,四个人都凑上去看,谁知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本以为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家那样死死拽着一个箱子不撒手,会是些金银细软珠宝玉器之类的贵重物品,可是没想到打开一看,竟是些刀子剪子之类怪模怪样的?
“齐远干得不错。军师,你最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可能道出它的来历?”庞牧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又拿出方才的镯子给他看。
“这纹样乃是三代时候用在祭祀青铜器上的,年代十分久远,中原地区早已消失,时至今日还会热衷此等纹样,更叫个年轻姑娘戴在身上的,恐怕不是中原人士。”廖无言谨慎道。
“她长相却又是中原人,”庞牧点头道,“可能便是中原移民,或是依旧存在于中原的久远世家,回头便叫人往这上头打探。”
廖无言又看齐远画的画儿,很有几分不可思议的点着里边那只勺子说:“难不成是份行囊?刀子剪子之类可防身又能日用,偶尔还能猎取野物。瞧瞧,这又有勺子,又有盒子,能舀汤吃饭吧?”
四个大老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究竟哪儿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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